顧明城回來,看到她醒來很高興,說道:“等會兒還要做個全身檢查,嘉嘉,有力氣下床嗎?”
顧夷嘉瞅著他,正想說她都能自己上廁所,不用人扶,下床的力氣還是有的。然后就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封凜和一名年邁的老醫生,頓時噎住。
算了算了,她是小仙女,還是文雅一點,不和她哥貧嘴。
陳艾芳和顧明城都認得這老醫生。
昨晚正是這位醫生在醫院值夜,給顧夷嘉看病。醫生這職業,是越老越吃香,況且能在市醫院里工作的,醫術還是值得信任的。
“醫生,您來了。”
夫妻倆紛紛站起,對這種救死扶傷的醫護人員十分敬重。
老醫生姓岑,大家都叫他岑醫生。
只見他看向床上的顧夷嘉,笑呵呵地道:“不錯,小姑娘今天的精神好了許多。”
顧夷嘉扶著床沿要下床,被他制止了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聽說昨晚是您值夜,幫我看病的,謝謝您。”
岑醫生擺手,“不用謝,我是醫生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他走過來,先是查看顧夷嘉的神色,然后給她做了基礎的檢查,慢悠悠地道:“小姑娘,你這身體挺虛的啊,先天不足,內耗嚴重,等會兒做個全身檢查再走吧。”
先前就聽她哥提過一次,顧夷嘉自然沒意見的,乖巧地點頭。
顧明城擔憂地問:“岑醫生,我們要回部隊,我妹妹確定可以坐幾個小時的車嗎?”
“為什麼不可以?”岑醫生不以為意地道,“不要讓這小姑娘累到就行,她的身體確實挺虛的,氣血不足……總之毛病很多。”
聽到他的話,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。
岑醫生瞥了一眼封凜嚴肅到冷厲的神色,微微挑眉,繼續道:“不過還是要做完檢查才知道結果,不好說。有些人身體看著健康,其實病灶不顯,不爆發時誰都不知道有什麼病,會是什麼結果;有些人看著身體虛,其實只要好好地養養,雖不能像健康的人一樣,但平時生活是沒問題的。”
陳艾芳忍不住問:“那嘉嘉是什麼情況?”
岑醫生沒多說,只道等檢查完再說。
岑醫生沒有在這里待太久,很快就離開了。
封凜跟著他一起出去。
兩人來到一處辦公室,岑醫生拿起桌上的熱水壺,給自己倒了一茶缸的水,看了一眼跟過來的男人,順手給他倒了一杯。
“來,喝杯水,年輕人不要太急躁。”
封凜手里拿著他塞過來的水,有些疑惑地看他,自己怎麼急躁了?
岑醫生哪里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。
同輩的年輕人會被他那張天生的冷臉嚇到,以為這人冷血無情,不講情面。他老頭子可不會,反而因為算是看著他長大的,對他很熟悉。
其實只要多了解,就發現封凜這小子挺有趣的。
岑醫生笑道:“你要是不急,咋能跟著我過來?不就是想問問那小姑娘的情況,是嘛?”
封凜默然,低頭喝了口水。
見岑醫生一直不開口,他只好道:“她的身體……是怎麼回事?能治好吧?”
看到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,一臉難受的樣子,他很想讓她遠離所有的病痛,讓醫生治好她的身體。
岑醫生故意道:“喲,你還會關心女同志?那女同志和你是什麼關系?人家是顧團長的妹妹,和你可沒關系,你是不是太關心了?”
封凜再次沉默。
他雖然不算是嘴拙的,但也說不過岑醫生,而且這位還是長輩。
像昨晚那種“給她退燒”這話,還是情急之下控制不住語氣,也因為與這位長輩關系好,在他面前不必端著。
這時,岑醫生悠悠地問:“怎麼,你相中人家女同志了?”
被一位長輩直接問這種問題,封凜饒是心性強大,也有幾分赧然,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嚴肅,看著冷冰冰的,十分不好惹。
岑醫生可不會被他嚇到,笑呵呵地看著他。
最后,封凜點頭,肅然道:“我是以結婚為前提……咳,想與她建立深厚的革命情誼。”
岑醫生難得見他這般窘迫的模樣,不禁哈哈大笑起來。
指著他說:“封小子,你也有今天!你爺爺以前還擔心你,說你這輩子可能以部隊為家,孤單到老呢。”
在長輩面前,封凜素來不會太端著,坦然道:“以前是有這個打算。”
他并不覺得人的一輩子一定要結婚。
他出生時,國家正處于戰火之中,小時候他爸媽忙著革命,沒空帶孩子,幾個兄姐的年紀都比他大,更不會搭理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娃。
于是他爸就將他丟進部隊里,跟著那些士兵一起吃飯休息訓練。
士兵做什麼,他一個小娃娃也做什麼。
等他十來歲,他爸就更過分了,直接將他丟進軍隊,甚至將他送去戰場……當然,這也有他自己愿意的原因。
他從小在部隊長大,部隊就是他的人生。
習慣了部隊的生活,他愿意以此為家,沒想過要和哪個女同志組成一個家。
直到……
封凜鋒利的眉頭有幾分松動,生平第一次,他對一個女同志產生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念頭,并不是那種保護人民群眾的保護。
在他還沒弄清楚這是什麼感情時,他就已經作出了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