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娟娟趕緊護著侄女到一旁,看到她頭皮上被抓掉的一塊頭發,心疼得直掉眼淚。
錢玉鳳哭得直抽氣。
她真的疼,實在太疼了。
那邊的孟春燕紅著眼睛,用竹篾大力地抽著兒子,任他怎麼哭都沒有停手。
直到鄰居家的大娘聽到不對,趕緊過來察看,方才阻止眼前的混亂。
“春燕啊,你這是做什麼?孩子有不對,好好說就是,干嘛要動鞭子?你看德勝的手,都被你打腫了。”
孟春燕雙眼發紅,“他的手腫了,但他姐姐的頭發被他揪沒了!”
鄰居大娘往錢玉鳳那兒一看,頓時嚇了一跳。
錢玉鳳的小臉都是抓傷,那頭皮也禿了一塊,正流著血,哎喲地叫一聲,“趕緊送去衛生站看看啊,小姑娘家的,千萬別禿頭了。”
錢娟娟當即抱起侄女就往外跑。
孟春燕也沒理會還在大哭的兒子,也跟著跑出去。
錢德勝見沒人理自己,哭得更大聲,躺在地上打滾,一邊哭一邊嚎,“奶,你快回來啊,這些臭娘們都在欺負我——”
孩童的聲音尖利,傳得老遠,那些被錢家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人聽到,都不禁搖頭。
錢家的這小兒子,果然被錢老太太寵壞了。
瞧瞧他嚎的這是什麼,臭娘們叫的是誰呢?真是沒禮貌!
錢營長回來時,錢德勝還在哭,他嚇了一跳,以為發生什麼事,趕緊進來。
鄰居大娘還沒離開,見他回來,忙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,“德勝不知道怎麼了,竟然打傷玉鳳,玉鳳的頭皮都被她抓禿了……你媳婦和娟娟帶玉鳳去衛生站,希望沒事,小姑娘家家的,要是破相了,以后可怎麼辦喲……”
錢營長腦子一懵,同時也看到地上落下的一綹帶血的頭發,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打滾哭嚎的兒子。
好半晌,他面無表情地問:“你為什麼要打你姐姐?”
錢德勝一邊嚎一邊說:“誰叫她們有新衣服,我沒有!她們都是賠錢貨,新衣服應該是我的,給她們穿是浪費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聲,錢營長一巴掌打了過去。
錢德勝被打得摔坐在地上,整張臉都麻了,哭聲也止住。
鄰居嚇了一跳,忙道:“錢營長,你打他做什麼?天啊,這臉都腫了,趕緊用冷水敷敷……”
錢營長冷冷地看著坐在那里的兒子,然后閉了閉眼睛,一把將他拎起來,走了出去。
“錢營長,你要帶他去哪里?”鄰居大娘趕緊問。
錢營長道:“我帶他去衛生站。”
鄰居大娘以為他是要帶兒子去衛生站讓人給他的臉敷藥,便沒再說什麼,心里暗忖,看來錢營長還是很疼他兒子的。
來到衛生站,錢營長先去看了女兒,正好護士在為他女兒上藥。
看到女兒臉上的抓傷,還有那頭皮上禿的一塊,他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。
錢德勝原本被親爸打了一巴掌,臉腫得麻木,心里也是害怕的,這會兒看到錢玉鳳那狼狽的樣子,不禁又咧嘴笑起來,含糊地說:“活該……”
錢營長一直盯著他,見他不思悔改,一顆心都頓時沉了下去。
第97章
看到錢營長帶著兒子過來,孟春燕只是看了一眼,注意力繼續放在女兒身上。
錢娟娟更沒心思搭理他們,摟著因為疼痛而小聲抽泣的侄女,輕聲細語地安慰她。
錢營長默默地看著護士給女兒上藥,沒有說話。
護士有些不滿地看他一眼,看到那腫著半邊臉的錢德勝時,雖然驚了下,但聽到那聲含糊的“活該”時,心里更多的是厭惡。
她憐惜地看著瘦弱的錢玉鳳,格外的同情。
這年頭,若是女孩子遇到那些重男輕女的家庭,打罵是正常的,伴隨而來的還有忙不完的活兒,吃不飽、睡不好、沒好的衣服穿,成天邋里邋遢的……
像錢玉鳳這種傷,其實還算是小的,有些根本不將女人當人看,打得不成人樣。
可護士自己也是女人,每當看到這些,心里更多的是憤怒。
護士輕柔地上完藥,柔聲地叮囑一些注意事項,錢娟娟和孟春燕都很認真地聽著。
見她們都沒看自己,素來習慣被家里所有人當成中心的錢德勝非常不滿。
只是他剛才被爸爸打了一巴掌,臉現在還木木地疼著,連哭都疼,說話更是含糊不清,無法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至于爸爸打他?
他雖然有些害怕,卻沒太放在心上。在他心里,只要他奶在,就沒人可以欺負他,連他爸都不行。現在奶雖然不在,但要是他們再欺負他,他就打電話給奶,讓奶過來打他們。
奶離開前,可是有給他錢和電話號碼,讓他可以去找人幫忙打電話找她的。
等護士說完注意事項,錢營長朝護士道:“麻煩你給他涂一下臉。”
護士雖然不滿錢營長沒教好孩子,也不喜歡錢德勝這種壞孩子,但職責所在,也不能不理會,只是上藥的時候,難免沒什麼好臉色。
錢德勝很生氣地瞪著她。
護士壓根兒就不理他,衛生站離家屬院很近,對家屬院的某些情況也是知道的,特別是上次孟春燕被野豬襲擊受傷,她們這些護士還好幾次去孟家幫她復查,對錢營長家的情況也有些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