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顧明月這種,已經二十三歲還沒有談對象的,在農村已經是老姑娘,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嘀咕,說顧明月嫁不出去。
甚至還有過分的,說顧明月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姜主任,是不是想去西北的農場找姜主任之類的。
每當聽到這些閑言碎,于曉蘭就氣憤,也更加恨顧夷嘉。
要不是當初顧夷嘉自己不肯和姜主任處對象,還污蔑她女兒,說她女兒想嫁姜主任,傳出顧明月和妹妹搶男人的流言,何至于她女兒到現在都找不到對象?
于曉蘭選擇性地忽略是自己的眼光高,一心想要將女兒嫁到城里,壓根兒就不覺得是自己的錯。
反正千錯萬錯,都是顧明城兄妹倆的錯!
這對兄妹倆就是他們母子幾個最大的阻礙,階級的敵人。
正好今天顧明月休息回家,扶著自行車進門,就見她媽臉上的憤憤不平,眉頭蹙起,問道:“媽,你這是咋了?發生什麼事?”
“還有什麼?”于曉蘭冷笑說,“人家好兒子打電話回來呢,也不知道有什麼事?不管是什麼,最好不要連累咱們娘幾個。”
還不知道什麼事,于曉蘭就不啻以最壞的結果來揣測它。
顧明月愣了下,知道她媽嘴里說的“好兒子”是指大哥顧明城。
自從大哥去年帶著嫂子和顧夷嘉他們隨軍,就一直沒有聽到他們的消息,她也給他們寫過信,但一直沒有收到回信,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沒收到,還是不想回信給她。
顧明月下意識地忽略后面那種可能。
她想,應該是沒收到吧,難道是她的地址寫錯了?
地址是她從繼父那兒要來的,寫在一個本子里,那本子破破爛爛的,因繼父的文化不高,寫的字還缺胳膊少腿,除了他自己外,正常人根本看不懂。
在顧明月的神思不屬中,顧老大終于回來了。
于曉蘭母女倆都忍不住看過來。
雖然她們不肯承認,但事實上,她們其實真的挺關注顧明城兄妹倆的情況,要是他們過得好,于曉蘭心里就難受了。
顧老大平時沉默寡言,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,不管心里有什麼事,都悶著,讓人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。
不管什麼時候看他,那臉上的表情都是苦悶中透著疲憊的。
然而現在,他那張黝黑瘦削的臉龐上,明顯看出了喜悅的情緒。
于曉蘭心中一突,問道:“那邊打電話給你有啥事?”
顧老大心里高興,當即說道:“是嘉嘉要結婚了,婚禮就定在九月底,到時候天氣涼爽……”
于曉蘭的腦子一懵,接下來他說了什麼,她已經聽不清楚。
此時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:憑什麼啊?她的明月都還沒找到對象,那病秧子就要結婚了?哪個冤大頭這麼好心,竟然會要那個病秧子?
顧明月也愣了下,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,忍不住問:“嘉嘉真的要結婚了?她什麼時候處對象的?她的對象是誰啊?”
于曉蘭回過神,也看向顧老大。
她在心里惡毒地想,顧夷嘉是個病秧子,就算長得好看,只怕正常人也看不上她,誰會想娶個隨時需要給她辦喪事的女人回去啊?除非像姜主任這種,只是貪圖她長得好看的。
顧老大沒注意到兩人的神色,此時他滿臉喜悅地說:“是明城的戰友,叫封凜,他是團長。聽說他以前還幫明城送過東西來咱們村里呢,可惜當時我沒去見他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滿心懊惱,自己當時沒有見著人。
剛才打電話時,大隊長也在旁邊,一說封團長,大隊長馬上就記起人是誰,去年封團長幫忙送東西過來時,大隊長還和他說過話,要不是封團長拒絕了,大隊長還想請他去自己家里吃飯呢。
沒想到那麼年輕的小伙子,竟然是團長。
大隊長還和他說那封團長儀表堂堂,和嘉嘉非常相配。
“對方是團長?”于曉蘭尖聲道,“能當上團長的,這年紀應該已經不小了吧?不會是二婚的吧?”
不怪她這麼想。
自從顧明城當兵后,發現公社里的干部對顧明城的態度越來越恭敬,于曉蘭也特地去了解了下那些當兵的職稱。越是了解,越發現她這繼子的厲害,可惜她早就得罪透顧明城,自己討好他也沒用。
這會兒,聽說顧夷嘉的對象是團長,于曉蘭便下意識地以為,對方一定是個年紀大的。這樣的年紀,肯定已經結過婚了,二婚的男人嘛,想娶個病秧子好像也沒什麼。
當然,也有可能對方是看在顧明城的面子上,娶了他那沒人要的病秧子妹妹……
顧明月神色復雜地說:“媽,我見過封團長,他很年輕,看著不超過三十呢。”
“不可能!”于曉蘭道,“哪里有這麼年輕的團長?”
顧老大很生氣,不悅地說:“你胡咧咧什麼?人家封團長今年才二十八歲,年輕有為,哪里是什麼二婚的?”
剛才打電話時,他可是特地問了男方的情況,顧明城也仔細地說了說。
對此,顧老大是十分滿意的,滿意之余,還有些擔憂,男方的條件太好,是不是不太相配啊?嘉嘉嫁過去后,會不會受委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