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德勝哪里聽不出她在諷刺自己,氣得頭暈,不過他好歹沒有蠢到當著大人們的面動手。
他的臉皮抽了抽,扯到臉上的傷,哇哇大叫:“明明是你將我打成這樣的,我全身都痛,你們看我的臉,她還往我的臉抓……”
他指著三花。
馬政委眼皮微微一跳,忍不住看向和寶花站在一起的小女兒,發現她一臉無辜的樣子。
眾人看向他的臉,臉上被抓出了幾道痕跡,幸好只是看著紅腫,并沒有流血。
這三個孩子,要說看起來最狼狽的,還得數錢德勝。
臉上除了抓痕外,還有嘴角也破了個口,也不知道是寶花打的,還是打架時不小心摔的。至于寶花和三花,兩個姑娘就是衣服沾了泥巴,頭發歪歪扭扭的,一看就知道被扯過了。
典型的小學雞打架,你撓我臉、我抓你頭發。
先前大家都檢查過了,幸好幾個孩子并沒有傷著。
“那是你活該!”寶花說,“你要是不欺負玉鳳姐,不罵我們,我干嘛要打你?玉鳳姐是我朋友,可是我罩的,你打她就是打我!”
三花點頭,“就是!就是!”
錢玉鳳有些歡喜,不過想到爸媽在,又趕緊抿起小嘴。
因為寶花經常來小姑姑這兒玩,一來二去的,錢玉鳳和寶花也熟悉起來,成為朋友,加上錢玉鳳是個很溫柔細心的小姐姐,寶花很喜歡她,看到她被打,自然要生氣。
她可不管錢德勝是誰,敢打她的朋友,她就要打回去。
“你這孩子說什麼呢!”陳艾芳唬著臉說,“小姑娘家家的,滿嘴土匪話,這像什麼樣?還有,以后也不許打架!”
寶花乖巧地點頭認錯:“知道啦,我以后不會隨便動手的。”
反正她每次動手,從來都不是隨便的。
知女莫若母,陳艾芳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,嘴角微微一抽。
其實,聽了閨女的話,她也覺得這錢德勝挺欠打的,看來錢營長教育得還不夠,不然也不會將姐姐和其他的女孩子當成賠錢貨。
寵閨女的顧明城自然更護著閨女,他朝錢營長說:“錢營長,寶花打架雖然不對,不過你家這孩子也不對在先,還是要好好地教……”
一定是打得少了,多抽幾頓,看他還敢不敢再這麼叫人。
錢營長的臉色全程都不太好,說道:“顧團長說得對,這次確實是德勝不對,你和她們道歉。”
聽到他爸的話,錢德勝臉上露出委屈又驚恐的神色。
他爸認為他做錯了,每次都要罰他。
錢德勝嚇得趕緊看他媽,可惜他媽神色淡淡的,壓根兒就沒看自己,只是拉著姐姐的手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錢營長覺得這次的事讓他挺丟臉的。
他的兒子蠢不說,居然打不過兩個比他年紀小的小姑娘,那兩個小姑娘都沒哭呢,他自己反而先哭了老半天。
不管怎麼說,這事確實是他兒子沒理在先,被打也沒該。
錢營長押著錢德勝向眾人誠懇地道歉,同時保證以后會好好地教他,然后又謝過幫忙的顧夷嘉和鄰居大娘。
顧夷嘉道:“我沒幫什麼忙,不用謝我。”
鄰居大娘好心地說:“錢營長啊,你家德勝怎麼都教了兩年,好像還沒改呢?”
錢營長的臉都紅了,嘴巴囁嚅了下,最后只能保證,他以后會好好教的。
誠懇地道歉完,他帶著媳婦和兩個孩子離開。
錢營長一家離開后,鄰居大娘也跟著離開了,沒臉再留下。
一直保持沉默的馬政委見人離開,也帶著孩子離開,“我也先帶三花回去,給她換身衣服,就不和你們聊了。”
回去的路上,馬政委低頭看向小女兒,滿臉驚異之色。
他實在沒想到,那麼乖巧可愛的小女兒,居然會和人打架,當聽到這事時,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“三花,你咋和那小子打架呢?”馬政委納悶地問。
三花仰頭看他,笑得很乖巧,“爸爸,錢德勝好壞的,我要是不打他,他就打我們啦。”
雖然是寶花先動手,但三花可不理這些,她只知道是錢德勝不對在先。
馬政委神色復雜,“你不怕他嗎?”小女兒的膽子好像并不大啊,看到比自己大塊頭的男孩子,她是怎麼沖過去的?
“怕呀。”三花老實地說,“不過有寶花在呢,寶花都動手,我不能看著呀,我要幫寶花。”
這實誠的話,聽得馬政委有些心塞。
你還真是寶花那丫頭忠心耿耿的部下呢,啥都敢跟著她干。
錢營長一家人沉默回到家。
孟春燕先是拉著女兒去洗手,看到她的手心磨破了皮,不禁有些心疼,“這是怎麼來的?你弟打的?”
“不是。”錢玉鳳輕聲說,“弟弟推我時,我摔在地上,不小心磨蹭到的。”似乎看出媽媽的心情不太好,她軟軟地說,“媽媽,我不疼的,你不要生氣。”
孟春燕勉強地笑了下,“我沒生氣。”
給閨女洗完手,她拉著閨女回房,給她換下身上沾了泥巴的衣服,又給她重新梳頭發。
這時,屋外傳來錢德勝凄慘的哭聲,以及鞭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聲。
錢玉鳳一聽就知道弟弟又被打了。
她抿著嘴唇,看了一眼媽媽,發現媽媽的神色很冷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