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她說著,疼愛地看著倚在自己懷里睡著的胖小子。
就算再精力充沛的孩子,坐了幾天的車,也是像發焉的酸菜一樣,沒什麼精力了。
錢娟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那看起來挺胖的男孩,心里打了個突。
因為以往的經歷,她現在對這種慈祥奶奶和金孫的組合有些反應過度,怕又遇到一個重男輕女的,只疼孫子,不將女孩當人看的老一輩。
錢娟娟的性子溫柔,與人為善,和鄰居們相處得都很好,到底不忍拒絕,開門請他們進去。
她去廚房提了個水壺出來,將水倒在搪瓷杯里,給他們喝。
馬大娘三人是真的渴了,連續喝了一大杯的水方才止渴。
“姑娘,謝謝你啊,你咋稱呼?”馬大娘笑呵呵地問,看到她的肚子,喲了一聲,“你這肚子看著好像有五六個月了吧?”
錢娟娟溫柔地笑著點頭,“五個多月了。”
馬春花也打量錢娟娟,發現這軍嫂看著挺年輕的,但長得只能算是清秀,沒有今天遇到的那兩個那麼漂亮。
她暗暗撇了撇嘴,終于又恢復了些自信。
看來這家屬院里,也不是所有軍嫂都長得像那個封團長的媳婦那麼狐貍精的嘛。
錢娟娟和馬大娘說了會兒話,覺得這大娘的性格挺好的,說話很和氣,看著就是個好相處的。
不過她也沒有過早下定論,繼續笑著和她聊天。
直到隔壁的朱紅秀回來,錢娟娟送他們出門。
出了門,正好看到下班回來的朱紅秀站在門口,神色莫測地盯著門口的那幾個蛇皮袋。
“紅秀嫂子。”錢娟娟打了一聲招呼。
馬大娘看到朱紅秀,親親熱熱地說:“紅秀啊,你總算下班了,咱們等你們下班好久啦,你咋現在才回來?”
朱紅秀看到他們,整個人都呆愣在那里。
剛才看到門口的那幾個蛇皮袋,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沒想到居然是婆婆和小姑子來了。
“紅秀嫂子?”錢娟娟發現她的反應不太對。
朱紅秀回過神,人有些僵硬,吶吶地說:“媽、春花,你們咋來了……”
看她那木訥的樣子,馬春花就有些煩,嚷嚷道:“大嫂,我和媽、小壯坐了好幾天的車過來,吃不好、睡不好,累都累死了,你還不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歇歇?”
朱紅秀仿佛提線木偶一樣,別人說一句就動一下,手忙腳亂地掏出鑰匙開門,像小媳婦一樣,低聲下氣地說:“媽,春花,你們進來吧……”
馬大娘轉頭對錢娟娟和氣地說:“小錢啊,剛才謝謝你的水,等大娘我整理好行李,給你送點咱們家里做的腌菜,保管你吃了還覺得好吃。”
錢娟娟道:“大娘,不用了,你留著自己吃吧,我也沒幫你什麼。”
馬大娘熱情地說:“用的用的,只是些腌菜,不值什麼。”
等錢娟娟扶著腰回家,馬大娘臉上的笑容還是沒落下,看著就很和氣、很好相處
當看到朱紅秀呆呆地站在門口,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,面上倒是很和藹,“紅秀,這是老家種的糧食,特地帶過來給你們吃的,你趕緊搬進去,這些夠你們吃很久了,不用你們再去買糧食。”
馬春花已經帶著侄子一起進去,隨意地看了一眼,然后到了客廳里,一屁股坐下來休息。
總算能安穩地坐下來了,真是累死她了。
馬大娘吩咐完兒媳婦搬東西,也跟著進門,沒管門外那幾個蛇皮袋。
朱紅秀默默地將門口的幾個蛇皮袋搬進去,她以前雖然是干農活的,不過自從隨軍后,已經好幾年沒干過這種苦力活,一時間搬得極為吃力。
正好馬政委回來,看到她在門口搬東西,趕緊過去幫忙。
“媳婦,這是啥呢?”
朱紅秀看他一眼,說道:“媽和春花來了,還有二弟家的小壯。”
聽到這話,馬政委猛地想起,好像他還沒告訴他媳婦,老娘和妹妹要過來探親的事。
看她低頭搬東西的模樣,不知怎麼的,他突然有些心虛。
馬政委趕緊伸手接過來,“這些我來搬吧,你力氣小,別扭到腰。”
“不用。”朱紅秀說,“媽看到要罵的。”
馬政委又怔住,因為一個遲疑,便看到她吃力地搬起一個蛇皮袋,默默地走進去。大概是真的重,她的背脊都壓得彎下,寬大的衣服繃起來,能看到那瘦弱的脊骨。
不知怎麼的,馬政委突然有些不是滋味。
馬政委搬東西進去時,看到客廳里的老娘和妹妹三人時,還是很開心的。
他忙問道:“媽,春花,還有小壯,你們來啦,路上還順利吧?”
馬大娘看到好幾年沒見的大兒子也很高興,迎過去就拉著他激動地說話,說到最后,馬大娘還感性地哭起來,說好久不見他了。
馬政委看到老娘哭,心里頗有些愧疚,覺得自己不孝,不能陪在老娘身邊孝順,幸好他媽不在意,說有二兒子、小女兒陪著就行,他是做大事業的,不能陪著也沒什麼。
正是這種愧疚,讓他忍不住每次都多寄些錢回去給他們,怕他們在老家沒有吃喝。
朱紅秀默默地看著這母子情深的一幕,像木頭一樣待在那里,沒有作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