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蘇悅,別再鳩占鵲巢了,傅尋要娶我了,我以后會是這京圈里,最尊貴的女人。”
我不理會她的挑釁,只看著她說出心里存了良久的那個猜想。
“綁架的人,是你找的吧。”
她扒拉著頭發,笑的癲狂。
“怎麼才知道啊 ,蠢貨。”
“虧你在傅尋身邊呆了六年,二選一的時候,他還不是選我?”
我不說話,只歪頭看她,看的她心里發毛。
“你愛他嗎?”
她又開始笑,像個瘋子一般聒噪的讓人討厭。
“當然不愛了,只不過聽圈里人說這六年里他身邊只有你一個人。”
“憑什麼?他就該圍著我轉啊。”
我點了點頭,像是認了輸,看著她趾高氣昂的走出去,握緊了枕頭底下正在錄音的手機。
宋之之走了以后,傅尋來過一次,他說宋之之答應嫁給他了。
說我這麼多年跟著他,也算是辛苦,要多少錢都行。
我盯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的開口。
“傅尋,我不要錢,我只要愛,你給的起嗎?”
他沒回答我的話,低著眼睛出了門,再也沒回過家。
傅尋不在家里,宋之之也不在。
阿婆說這間房子傅尋送給了我,買了新房再和宋之之一起裝修。
她縷著我的頭發說的委婉,其實我心里明白,傅尋只不過在和宋之之裝修婚房罷了。
那日的問題,他沉默著給了我答案。
我要的愛,他給不起。
故事到了尾聲,白馬王子會娶到心愛的公主。
我見不到傅尋,也得不到傅尋的愛,開始油盡燈枯,有時夜里我總忐忑不安,不知道會以什麼方式死去。
直到那天,我開始止不住的咳嗽,心下了然,我突然就不怕了,陸淵說過的,這種病不疼。
他從來不騙人。
咳嗽的越來越厲害,管家阿婆給我煮了雪梨湯,可我一口也喝不下去,嗆著肺疼。
一日比一日更重,我也開始像陸淵曾經那樣,不停的咳血,整個肺部火燒般的疼,怎麼也止不住,唇被咬破,血腥氣味重的我發嘔。
陸淵騙人,這病明明痛的很。
我抬起頭看著天花板,想把眼淚倒灌回去,可臉上還是控制不住的潮濕一片。
明明這麼痛,陸淵當年是怎麼忍著的啊。
6
我做了夢,夢見了陸淵,他又開始哭。
他說早知道我一個人活著過的這麼苦,還不如當時讓我和他一起下來。
我想笑著回應他,可一開口卻是嘔了一大口的血。
不是夢,別墅房間里潔白的地毯,被我嘔出的血染紅,我突然有些心慌,有氣無力的喊著管家阿婆。
她進了門,看著地上的紅失了神,顫抖著手給傅尋打電話,讓他回來看我。
喉頭一陣陣發甜,我強撐著一口氣等傅尋回來,他進了我的屋,衣服上帶著些許寒意,握著我的手也冰冰涼。
我看著他的臉,親昵的叫了聲阿淵,阿淵不騙人,他說要給我一個家的。
我盯了半天傅尋的臉,有些迷糊問他為什麼不叫我小寶,六年,時間太久了,我是蘇悅還是陸寶,有時我也分不太清。
傅尋看著我身上的血,眼睛有點紅,他埋怨我為什麼不看醫生。
我不說話,只顫抖著手把枕頭下的手機拿出來,面前霧蒙蒙的,我有些看不清,弄了好久,才打 開了錄音。
屋子里頓時響起宋之之的聲音。
我顫抖著手,摸上他的臉,又露出那抹熟悉的笑。
“胃藥…在樓下書房第一個…抽屜里。”
“別抽煙了,對,肺不好…”
我本來想嘮叨個不停,可一張嘴就吐出血,他眼眶通紅,抱著我的手也開始抖。
“別說了,別說了,蘇悅,我,我帶你去看醫生。”
“你不是要愛嗎?我給你,我全都給你。”
我雙眼失焦,有些看不清他,可還是推了推他的手。
我才不要那,遲來的愛,我才不稀罕。
恍惚間聽見陸淵的聲音,他說要帶我回家。我眼神清明一陣,看向窗外,伸了伸手。
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了,可惜,從今年開始再也沒有人給陸淵燒紙了。
陸淵說謊,他給不了我一個家,我死在了任務世界里,到了下面也和陸淵碰不上頭。
沒有收留我的地方,我成了孤魂野鬼,魂魄不知道怎麼,只能被鎖在傅尋身邊。
奇怪的緊,他沒和宋之之結婚,反而把她趕了出去。
自己呆在我的屋子里,整日整日的喝酒,再也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。
屋里打掃的干干凈凈,那個被我不小心打碎的水晶球被他一點點粘了回去,那日夜里,我的魂魄坐在他的身邊,看著他雙目通紅,顫抖著手一點點把那些玻璃碎片拼在了一起。
摔的太碎,他廢了不少的力,細密的碎片扎在他的手心,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珠。
拼著拼著,他就開始哭,說自己錯了,說他識人不清做了錯事。
他哆嗦著唇,淚珠子止不住的滾,他說那是我最喜歡的東西,他拼好了,能不能換我回來。
他還說我閉眼的時候一直叫著阿淵,他說他還來得及應上一聲。
雖然他看不見,但我還是搖了搖頭,他才不是我的阿淵,我的阿淵說要讓我當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,一定不會把我扔在黑漆漆的倉庫。
阿婆曾經說我是瘋子,如今傅尋也是,他不吃不喝,整日蜷縮在我的床上,紅著眼眶說他想我。
想我身上的月季香氣,也想我溫暖的懷,可氣味是會消散的,被子上殘留著的月季氣息越來越少,他發了瘋不停的砸墻,指骨出了血,又對著空氣說,對不起我,弄臟了我屋子里的墻壁。
他夜里抽煙抽的最兇,嗆的他嗓音暗啞,總是呢喃那一句話,“蘇悅玩累了,就會回來了”
我最不喜歡他這個樣子,我活著的時候,他作賤我的愛,等我死了,又作踐自己懷念我,好生無趣。
阿婆說得對,愛不會讓人受傷的。
他呢喃一夜,又緊緊握著手機擺弄,半晌,我的聲音透過聽筒沙沙的傳出,劇烈的咳嗽以后,只有短短的一句話。
“傅尋,死了以后我才不要和你葬在同一個墓里。”
他一遍又一遍的聽,聽得我都煩了,終于他開始崩潰,狠狠將煙頭捻滅在手心,聲音哽咽無助。
他說。
“蘇悅討厭我,她再也不 想見我了。”
是啊,傅尋。
我做了六年的蘇悅,盼著你,求著你來愛我。
如今,蘇悅做夠了,我只想做阿淵的陸寶。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