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我最近一個工程一直談不下來,前些天我發現那老板有個女兒前些年得了白血病過世了。」
「她女兒也是考上了名校,卻來不及去念。」
「我這恰好刷到你的視頻……」
「你太不容易,我真不是個東西……」
我打斷他的話:「金哥,論跡不論心,論心世上無完人。」
「你給了我活下去的機會,是我的大恩人,希望你項目能談成功。」
金哥松了口氣:「那必須的,這一番操作不妥妥拿捏嗎?」
說話間他手機響了。
他立時喜上眉梢:「你看,這不來了?」
金哥帶著助理匆匆離開。
兩個小時后,他去而復返,帶來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。
兩人看著我直掉眼淚:「我女兒當初得病時,也跟你一般大。」
「我們有的是錢,可留不住她的命!」
他們堅持留下十萬塊:「這錢你拿去治病,要是錢不夠或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,盡管開口。」
「務必要活著!」
宋伯握住金哥的手:「我之前對你有些偏見,你明天有沒有時間,我們談談合作的事!」
金哥送他們夫婦離開時,把手背在身后,朝我比了個感謝的手勢。
這一天疲憊至極,送走他們后,我沉沉睡去。
迷迷糊糊被舅舅的聲音吵醒。
他正在門外跟王老師解釋:
「她是我親外甥女,我前段時間都在出差,這不一回來就來醫院了。」
「我是她舅舅,還能害她不成?」
15
我拿起手機看看時間,出聲讓王老師放他進來。
門一開,舅舅一個滑跪在我病床前。
伸手輕扇了自己一巴掌:「曉露,是舅舅沒有約束好你舅媽。」
「你大人有大量,別跟她一般計較。」
「你舅媽要是留了案底,以后成材就完蛋了。
」
「現在警方還沒立案,一切還有回旋的余地。」
「舅舅求你,你去跟警察說,這事都是一場誤會。」
「讓他們把你舅媽放出來,你有什麼氣,都沖著我來!」
他一向懂得賣慘彎腰,當初就是這樣把媽媽哄得團團轉。
我靠著枕頭坐直身體:「做什麼都行嗎?」
舅舅重重點頭。
我朝他勾勾手指,他往我這邊挪過來。
我抬手「啪」地就甩他巴掌。
「在給舅媽贖罪之前,你先為自己贖罪吧。」
「啪!」
「這一巴掌,打你昧著良心拆散我的家。」
「啪!」
「這一巴掌,打你當初攛掇我媽不讓我念高中。」
「啪!」
「這一巴掌,是打你偷看我洗澡偷我內衣褲。」
……
我一連甩了七八個巴掌,舅舅臉都腫了。
他眼底閃過怨恨,卻很快掩飾住。
好脾氣地道:「消氣了吧?既然消氣了,那我們現在去警局。」
我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腕,笑了。
「我可沒答應你去撤案。」
「舅媽有沒有犯罪,警察說了算,我可管不著!」
舅舅的戲演不下去,「嚯」地一下站起。
指著我的鼻子:「小賤蹄子,你拿我當猴耍是不是!」
「你這病不見得能治好,到時候死了,還要我們幫你收尸的。」
王老師氣不過,怒道:「你閉嘴。」
「曉露情況好得很,一定能治好。」
我朝她安撫笑笑:「別生氣,王老師。」
「假如我真的死了,你就把我燒了,然后找一個高點的地方把我撒了,我不想被他們的臟手碰,行嗎?」
王老師嘴唇輕顫,偏過頭去抹眼淚,輕輕點了點頭。
舅舅氣急敗壞:「以女告母,以下犯上,你這樣死了是要下地獄的。」
我挑了下眉:「死后的事死后再說。」
「舅舅,我現在準備送你進現實里的地獄呢。
」
16
舅舅氣得嘴角抽抽:「你能把我怎麼樣,我又沒參與搶錢。」
是啊。
如果舅舅參與,一定能想到殺人不見血的法子吧。
「上次我發給你同事和領導的郵件,你喜歡嗎?」
舅舅不以為然:「公司不會因為這些個人私事而處理我。」
「頂多就是背后說我幾句。」
是啊。
龐大的公有公司就是如此。
輕易不處理、不開除人。
我滑動手機:「我猜到了。沒有損害它的利益,它不會出手。」
「所以我又準備了一份清單……」
舅舅神色微變。
「什麼清單?」
「也沒什麼重要的。」我笑得眼睛彎彎,「就是客戶不收,你就自己扣下的禮物和卡。」
「明明是自己出去吃飯,卻還用宴請客戶的名義。」
「還有從公司拿回的招待煙酒,虛報的出租車發票油票等等。」
……
說起來都是小錢。
或許很多公司很多人都有這種行為。
但一旦被捅破,卻是無法抹平的污點。
舅舅這下徹底急了。
沖過來就要搶我手機:「曉露,你別亂來。」
「我已經四十,如果因為這樣的事情被辭,根本找不到下家了。」
「舅舅跟你道歉,我以前不是東西,我該死,你放我一馬行嗎?」
這一次,他臉上的懊惱和恐懼看上去真實多了。
我笑得更開心。
「對不起,剛才你罵我賤蹄子的時候,我已經發出去了。」
舅舅臉色徹底白了,「噗通」一聲坐在地上。
呆坐了半分鐘,他一骨碌站起,連滾帶爬往外跑去。
大概是想看還有沒有彌補的機會吧。
王老師深深看著我。
我低下眼睛:「王老師,我是不是心機太深了?」
「與君子論道,與小人比詭。」她輕輕摸著我的頭,「得吃了多少苦,才逼得你小小年紀想這麼多手段自保!」
我靠在她身上,眼淚不受控制就涌了出來。
三天后,舅舅被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