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血色依舊。
我笑了笑,「不用了,剛聞了難聞的氣味,不太喝得下。」
溫逸神色一僵。
「難聞的氣味?」
他眼里露出一絲晦暗的情緒。
「沒錯,有點像,迷香?」
我笑容不變。
溫逸謙和的面具卻出現了裂縫。
「古小姐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溫先生是太低估了自己的迷香,還是太高估我了,迷香加迷藥,雙重保險?」
我剛剛在走廊聞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,便是我想與裴川強行締結契約那天,裴川房間里的香味。
幸好我有了防備,及時屏住了呼吸。
而對于杯子里的迷藥,我想,沒有人比吸血鬼更能察覺出血液里是否添加了其他東西。
溫逸,終究更像人族一些。
溫逸臉上的面具被徹底撕碎,眼里透出幽暗的光。
「古小姐,抱歉了。」
說完,門和窗戶都自動合上了,同時傳來金屬地閉合聲。
整個房間瞬間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牢籠。
他催出血黑色的雙翼,徹底顯現出了吸血鬼的樣貌,向我抓了過來。
我向后一躲,隨后又以更 快的速度向他撞去。
溫逸來不及閃開,被我撞倒在地。
木質地板出現了裂痕,斷了好幾塊。
他剛欲反抗,又被我狠狠按在了地板上。
一個在人類世界的溫室里長大的半血吸血鬼罷了,怎麼會是我的對手。
溫逸面色不甘,甚至有些猙獰。
我控制著右翼的側鋒,抵上他的脖子。
「說,你想干什麼?」
他放棄了掙扎,反而有些輕松地笑道,「古小姐,無論你相不相信,我起初是真心救的你,并未想害你。」
隨后他眼色一變,透出惡毒,「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搶走了我的東西,我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,畢竟你的血液并不是最適配的。
」
我擰著眉,「你是在說,裴川拍走的那只吸血鬼?你和她認識?適配又是什麼意思?」
「古清小姐,你的好奇心確實很重,不過你既然已經跑不掉了,我也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,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母親是怎麼活下來的嗎?」
「用那個倒霉的小吸血鬼換血?」
溫逸一愣,「你怎麼知道?」
「你很聰明,」溫逸的眼神看向虛空,像是在回憶什麼。
「我的父親意外去世,我救不了他,可母親雖與他締結了契約,但并不是像傳說中說的那樣立即死去,而是會慢慢血液蒸發、器官衰竭而死,我便想出了換血的方法。」
「可惜我的不行,我有一半人類的血液,于是我一邊以血喂養她,一邊想盡所有方法抓吸血鬼族人,你看到的那只是第四只,也是血液唯一契合的一只,可沒想到好不容易到了換心的關頭,她卻逃跑了。」
當今吸血鬼的處境本就艱難,數量也越發稀少,沒想到,還有自己人在迫害。
難怪當時那只小吸血鬼看到我們時,會那麼恐懼。
誰會不害怕每天被抽血,然后又養血的生活?
活著的血庫。
而最后等待她的,是被取走所有器官的死亡結局。
「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?」
他搖搖頭。
「你最初昏迷的時候,我就已經試過你的血了,不行。」
「所以你是想用我去換?」
他沒再說話,算是默認了。
「你哪來的信心能讓裴川用花了天價買進的吸血鬼來換我?」
「我想,我應該比你更早與他打交道,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,況且,無論他感興趣的單純是吸血鬼還是你,他都不虧。
」
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。
母親曾說人類手段殘忍又薄情寡義。
現在看來,惡,是不分種族的。
12
溫逸受了重傷,我將他踢到一邊,沒再管他。
然后研究起這間房間來。
住了這麼久,沒想到它有朝一日還能變成銅墻鐵壁。
自己爬起來靠在墻邊的溫逸輕咳了一聲,「你不用看了,這些材料不是肉體能夠打破的,即使你是純血吸血鬼也不行。」
我放棄探索,重新回到他身邊。
再次將翼鋒抵在他的側頸處。
「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?」
他目光一凝,「我 并未想過害你性命,交易達成,你也不會死,但如果你殺了我,你就一定活不下去,你覺得,憑你的血肉,能戰勝人類的熱武器嗎?」
「溫逸,少威脅我,大不了就一起死,我在這個世界無牽無掛的,就看你舍不舍得你的母親了。」
溫逸臉上閃過忌憚的神色。
隨后就閉上眼睛,不再跟我交流。
看著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,我放棄了與他口頭博弈。
溫逸到底想干什麼?
他還想和我在這關一輩子嗎?
我躺在床上,他仍然靠在墻邊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饑餓感很快涌了上來。
房間內沒有任何事物,但我也從沒想過吸溫逸的血。
以前是道德約束,現在是嫌臟。
何況餓的也不是我一個人。
不知過了多少天。
溫逸仍靠在墻壁那里,若不是他還偶爾活動一下身體,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。
直到熟悉的熱意涌了上來。
我才徹底明白溫逸的計謀。
若迷香和迷藥都沒用,那就用這個鐵籠將我關到發熱期。
吸血鬼的發熱期,幾乎會喪失所有的反抗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