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母親都不曾說話,哪有你說話的份兒!」
邵文淵看向我:「母親,如今證據確鑿,您還不相信嗎?」
「您瞧瞧這賤婦看的書!都是些違背綱常倫理的禁書!什麼公媳叔侄,看一眼我都嫌臟!」
他將一沓話本摔到地上,書頁的配圖令人面紅耳赤。
老太太威脅似的看著我:「怡賢!你要拉著滿府的女眷一起去死嗎?你別忘了,你兒媳里還有一個姓蘇的!」
呵。
到底是誰拉著滿府女眷一起去死。
我撲簌簌落淚:「侯爺和金珠真的沒什麼……」
「母親!你怎麼如此懦弱!」
我哭著拋出驚雷:「因為侯爺他根本就不行!」
時間仿佛暫停了,他們好像現在才發現,房間里什麼味道都沒有,連床都沒亂多少。
各式各樣的目光打在邵寧楷身上,他一口血噴了出來,眼一翻暈厥過去。
好險,幸虧我站得遠,要不然濺到我新做的裙子了。
19
邵寧楷病得在床上起不來,請了太醫來看,還細 細地查看他喝過的藥渣。
最后只說是心脈衰竭,可能一開始就注定衰敗,這些藥反而吊著他的命一直到現在。
可他私下里喝了許多壯陽的藥物,與藥性沖突,毒素淤積,今日又突然受了刺激,這才一下子爆發出來。
只叫先將壽材備好,能沖一沖喜。
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。
我遣散了眾人,說要陪侯爺最后一程。
看著邵寧楷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,比我曾經的樣子更凄慘,他動都動不了。
看見我,他雙手青筋暴起,卻怎麼也抬不起來。
「你為何要將我的隱疾公之于眾!」
床邊溫了很多碗吊命的湯藥,我端起一碗喂給他喝,他卻緊閉牙關。
「怎麼?沒有阮金珠唇上的胭脂,你便喝不下去藥了?」
「看在你要死的分兒上,我滿足你。」
我從袖中掏出一盒胭脂末,一個碗里放了一點,直到全放進去,我還順手涮了一下胭脂盒。
可不能浪費了。
「果然是你!蘇怡賢!我哪里對不住你!你要如此害我!」
「我害你?阮金珠唇上的胭脂,是我逼你吃的嗎?那些壯陽藥,是我給你吃的嗎?你但凡少吃一點,都不會這麼快就不行了。」
「我還想跟你們多玩會兒呢,是你自己不爭氣。」
我抬手卸了他的下巴,恨不得將碗口懟到他喉嚨里,他閉不上嘴,只能做出吞咽的動作。
這招我可是學了很久,就為了這一天。
「你還記不記得文晟的生母,我的陪嫁丫鬟,那個叫阿眠的丫頭?」
「她嫁了人,你還非要她。我不給,你就趁我有孕,裝醉強占了她。」
「阿眠從小與我一起長大,丈夫又中了進士。是你逼死她夫家全家,說要讓你的孩子認祖歸宗。」
我擦了擦他唇角溢出的藥汁。
阿眠生下孩子便飲了鴆酒,她到死都在叮囑我:「小姐千萬要保全自身,他們都想害你……」
她本該陪我到老的。
「文晟是她夫家唯一的血脈了,當然,文淵也是你唯一的血脈了。」
「你猜猜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一個肚子都搞不大?」
「傻瓜,當然是因為我給你下了絕育藥啊。」
「你猜猜為什麼你回來之后就徹底不行了?」
「對啦,還是我下的藥。」
「現在,我又來給你下藥了。」
我一碗碗湯藥灌下去,也不管燙不燙、嗆不嗆,一直到他肚子都鼓起來,再也灌不下去的時候,才看見他圓睜的雙眼渙散。
「我的兒!你這個毒婦!來人,快來人!」
我回頭一看,角落的太師椅上老太太不知道醒了多久了。
她聽說邵寧楷要死的時候就哭昏過去了。
「您也猜猜,您為什麼會在這兒?」
「是我怕您見不到您兒子最后一面,叫人把您搬過來的。」
「您都這麼大年紀了,受不了打擊跟兒子一起上路,也是正常的吧?」
「正好還剩下兩碗,您是自己喝,還是我來喂?」
就因為磋磨不了我,便攛掇她兒子 一點點除掉我的倚靠。
阿眠這個管家有方的賢內助,自然是首當其沖,折服不了便折斷。
讓邵文淵退婚、散播我和錦茵的謠言,老太婆的心,比藥還陰毒。
我推開房門,外面空無一人,當值的都去準備壽材了。
這下好了,可以直接準備喪事了。
侯府大喪。
20
侯府喪事過后兩年,終于要迎來天大的好事了。
邵文晟中了探花,原本皇帝還糾結前三排名,文章難分伯仲,因為他年輕英俊,便先點了他當探花。
「狀元三年一個,小輩當謙遜。名臣卻難得,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。」
往后太子登基,他是從龍之臣,必將登閣入相,名垂青史,倒也不必在意一個狀元之位。
此事反被傳為美談,邵文晟因為英俊痛失狀元而被寫進了不少史料趣談,光這一項身后名就將比同榜的兩位傳唱度都高。
邵文晟回家時,邵文淵竟然一劍向他刺來。
幸虧他反應快,只劃破了衣衫,皮膚上只留下淡淡的血痕。
邵文淵立刻被人按倒在地,押送到我面前來。
他這兩年越發偏激,稍有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,甚至懷疑過阮金珠生下的三個孩子不是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