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段時間我也正在找兼職賺學費,得到這份工作后,和沈黎見面的次數多了起來。
和他相處讓人如沐春風,情感在朝夕相處間萌芽,然后我們自然而然在一起了。
到如今我仍記得,那晚補習結束已是深夜,沈黎送我回家。
溫黃的路燈下,他欲言又止。
氣氛在沉寂中逐漸曖昧。
而后他緩緩抬起頭,眼眸清澈明亮:「沫沫,我們在一起吧?」
后來他說,「我投了那麼多項目,即便是血本無歸的時候,也沒有像那晚那麼緊張。」
我知道,那晚他擁抱我時緊繃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。
所以,他應該是很愛我的。
車子很快到了我家樓下,沈黎叮囑我在家住幾天,但是別忘記提前去別墅給沈放布置生日宴。
到家后,我媽對沈黎很是熱情,噓寒問暖,沈黎滿面笑容,應對自如。
弟弟梁天對沈黎這個未來姐夫極為滿意,送沈黎下樓時不忘調侃:「姐夫,你就放心吧,過幾天我就把人給你送回去!」
見沈黎離開,我朝梁天后背就是一巴掌:「我是你姐,你胳膊肘往外拐!」
梁天笑著攬住我的肩:「這不是說點好聽的哄姐夫開心嘛,不然你這臭脾氣,哪個男人敢要你!」
追著梁天剛進家門,見媽媽正在客廳擺弄沈黎送的首飾,于是我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拳頭。
4
這晚暴雨驟降,電閃雷鳴。
爸爸在單位值班,梁天去朋友家玩,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媽。
我剛洗完澡,出衛生間便看到渾身濕透的沈放站在客廳,狼狽無助地看著我。
我媽見我出來,一臉心疼地將人交給我。
「你趕緊把天天的睡衣給放放找一套,一會兒洗完澡換上。」
當初救了沈放后,沈黎為表感謝來過我家。
那段時間作為家里頂梁柱的爸爸被公司惡意辭退,整日郁郁寡歡,是沈黎幫我爸找到比之前那份更好的工作,我爸對他很感激。
后來經常見面,一來二去便熟悉了。
我媽也是那時知道了沈放的遭遇。
她這人內心柔軟,知道后對沈放心疼得要命,所以每次看到他都會自帶一層心肝寶貝的濾鏡。
端著熬好的驅寒茶,敲門后推門進屋,沈放正光著上半身坐在梁天床上,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氤氳濕氣。
「先把茶喝了。」
剛靠近,沈放順勢環住我的腰,額頭抵在我小腹位置聲音低迷。
「姐姐,我是不是特別沒用,下個雨還要跑來找你。」
剛剛沈放洗澡的工夫,我給沈黎打了電話。
他說這兩天出差,既然沈放來找我了,就拜托我幫忙照顧。
我媽聽了連連表示讓他放心,說一定會好好照顧沈放。
之所以暴雨天沈放這麼敏感,還是和他年幼時的那段遭遇有關。
至于那時到底發生過什麼,除了沈放和沈黎沒人知道。
摸了摸他潮濕的頭發,視線落在他后背那幾道猙獰交錯的疤痕上。
那傷疤有些年頭,襯著白皙的皮膚格外顯眼,更能讓人聯想到當時受的傷有多重。
那時他才十歲出頭,肯定很疼。
我心軟道:「你乖乖喝了茶睡一覺,明天一切就都好了。」
沈放收緊手臂將我半抱在懷里,整張臉貼在我腹部,潮濕滾燙的呼吸透過單薄睡衣讓人渾身緊繃。
「姐姐,我也想像哥哥那樣保護你,可是我真的好沒用。」
我忽略身體的不適,試圖安撫他:「沈放,你很勇敢,你比我們任何人都勇敢!正因為你足夠勇敢足夠堅強,我才有機會認識你。」
沈家對外說沈放是因為生病才在家自學,其實是因為精神狀態一直有問題。
年幼時在絕境中掙扎,后來以為終于逃脫厄運奔向光明,可重回家庭之后才發現,這不過是步入了另一個深淵。
沒人知道,遭遇坎坷后又被親人放棄,對那時的沈放意味著什麼,可他撐了過來。
所以,他真的很勇敢。
「姐姐,我也要謝謝阿姨,如果不是她領養你,我根本沒機會遇到你。」
沈放帶著綿軟的哭腔,不動聲色間撕開了我掩藏已久的傷口。
我沒再多說,用吹風機將他頭發吹干,把人哄睡。
回屋躺在床上,年少回憶如午夜潮濕沉重的空氣,彌漫在沉郁的房間內。
我被爸媽從孤兒院帶回家那年七歲,他們將我當親生女兒,顧及我敏感的情緒,給我一切的好。
可是第二年,以為不能生育的媽媽懷了梁天。
小生命意外地降臨,讓我在爸媽臉上看到了前所未見的狂喜。
那一刻我意識到,那是我考再多一百分都得不到的。
后來一切沒變,他們說只是多了個人愛我。
外人都說讓我好好對我爸媽,不要和弟弟爭東西,否則就是沒良心。
被我媽聽到后和他們大吵了一架。
同學們知道我是被領養的,經常帶著嘲弄的目光看我:「梁沫,你這麼瘦是不是你爸媽不給你吃的?」
老師也覺得如此,于是和我爸媽聯系,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指責他們不要偏心老二,既然養了就要對我負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