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安眠藥制造逃跑的假象,以防他們懷疑我接下來要做的事。
藥物上的控制,情感上的刺激,一步步引誘沈放發病,直到最后他無法控制情緒都在計劃之中,但我并不想真要他的命。
可只有他們之間出了事,疲于應對我,我才有機會自救。
幾天沒見,沈放瘦了一圈,肩膀上松松垮垮披著一件外套,手腕處纏著白色繃帶。
聽到動靜他轉身看向我,臉色蒼白虛弱。
「沈放……」
話未說完,被他微笑著打斷:「姐姐,什麼都別說好嗎?」
他仿佛又變回了那個乖巧聽話的沈放,將我輕輕摟進懷里,「就讓我抱一會兒。」
「沈放,我們放過彼此好不好?」
他小狗一樣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臉,答非所問:「姐姐,你知道為什麼我和哥哥關系這麼好嗎?」
沈黎的母親和他父親是家族聯姻,沒有感情基礎,他母親有自己的青梅竹馬,被迫分開后郁郁寡歡,最終在生下沈黎后不久便去世了,而后沈父和沈放的母親再婚。
「記事以來,爸媽忙著工作,都是我哥在照顧我,可那時候的他也才上小學而已。媽媽極為看重身份和地位,所以一直不喜歡我哥,她總說我哥將來會搶走屬于我的東西,可明明是哥哥給了我爸爸媽媽都沒給我的關心和寵愛。爸爸的心思不在家里,媽媽便將氣發泄在哥哥身上,甚至想要毀了哥哥……」
九歲的沈放上補習班中途回家,看到十六歲的沈黎衣衫不整地拿著一把匕首,聲嘶力竭地叫囂著要殺了那幾個試圖猥褻他的男人,沈放的媽媽就在旁邊冷眼觀望。
沈放當時什麼都不懂,只覺得眼角眉梢都是傷的哥哥被人欺負了。
那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,他要撕碎那些欺負哥哥的人。
可是哥哥即便憤怒到渾身顫抖,面對他時依舊溫柔。
沈黎克制地摟住他,溫聲安撫,鮮血淋漓分不清是誰身上的。
「后來哥哥安慰我,說是他和那幾個人有矛盾,和我媽沒關系,但是我不傻。于是我離家出走,以此來威脅我媽,可是沒想到這一走險些再也見不到哥哥。而哥哥什麼都沒做錯,但他竟然覺得我離開家出事是因為他,哥哥真的是個很善良溫柔的人,如果真的要算誰的錯,那只能是我,是我讓哥哥變成了現在的樣子。
「姐姐,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,即便是被阿姨領回家,可他們在盡全力給你全部的愛,而我和哥哥看似擁有外人眼中美好的一切,其實只剩下我們彼此可以依靠。」
良久后,沈放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,「姐姐,如果我放你走,你還會恨哥哥嗎?」
我心跳加速,難以置信地看著他:「你真的,愿意放我走?」
自己逃離和被他們放走,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「我想通了,相較于我快樂,我更希望姐姐開心,之前的事對不起,原諒我和哥哥好嗎?」
我不知道沈放的話中幾分真假,但心底還是再次燃起一絲希望。
「姐姐,離開小島之前,我想送你一份禮物。」
13
睡醒下樓找吃的,看到了唐醫生。
用唐醫生手機的事被沈黎知道后,他曾旁敲側擊問我給誰打電話。
我假設過沈黎的手機上有監聽,所以平日用他的手機傳遞消息我從不敢明目張膽。
至于唐醫生,即便他告訴沈黎我打電話的事,他們也無法確定和我通話的是誰,以及通話的內容。
用他手機打電話也不是重點,重點是我要知道唐醫生是敵是友。
現在,答案很清楚。
我朝他禮貌地笑了笑,便去廚房倒水喝。
唐醫生不知何時跟了進來,靠著門框用閑散的姿態抱臂站著。
「有事?」
他臉上掛著精明的笑:「我只是好奇,梁小姐那天是給誰打電話。」
「你也聽到了,梁天,我弟弟。」
他搖了搖頭:「不得不承認,梁小姐很聰明,換個人應該是玩不過你的。」
我聳了聳肩:「不好意思,實在聽不懂唐醫生在說什麼!」
這時沈黎從門外進來,進廚房問我是不是餓了。
我沒搭理他,直接從冰箱里拿出吃的上了樓。
這幾天唐醫生一直沒走,他們三人時不時聚在一起,將我排除在外不知在商量著什麼。
這種感覺很難受,總覺得他們在計劃著什麼,而且是關于我的。
入夜,晚飯過后沈放來喊我,說是要送我離開前的最后一份禮物。
他笑容乖巧,眸色深邃泛著興奮:「姐姐,這份禮物你絕對猜不到!」
被他牽著手下樓時,極致安靜的氛圍中一種不安的情緒在緩慢滋生。
直到看到客廳里的沈黎和唐醫生,他們用一種冷漠、不屑甚至略帶戲弄的眼神看向我時,方才的不安陡然間演變成深深的恐懼和絕望,電流一般貫穿全身。
很快,我看到他們腳邊躺著一個人。
這個人按計劃本應該是來救我的,此刻卻傷痕累累地被捆綁著,像條死狗一樣蜷縮在地板上茍延殘喘。
我想也沒想就要撲過去,卻被沈放猛地一把拽了回來,力道格外兇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