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顫抖起來,囁嚅道:「只是偶遇,江小姐我……」
江亭柔冷漠地打斷我:「你被開除了。」
說完,她轉身離去。
但走得很慢。
她篤定我不敢離開江宅,我這種出身窮苦還需要幫襯弟弟的女孩她見多了,對于我們而言,江宅的工作機會是最好的,去別的地方很難再領到如此高的薪酬。
而就如江亭柔預判的那樣,我果然失聲道:「江小姐,求你不要,我真的很珍惜這份工作……」
江亭柔停下來,她轉身看著我,勾起嘴角冷笑:「不想走?」
「可以啊。」她順手拿過一件瓷器,砸碎在地面上,「那跪下唄。」
我盯著地面上的瓷器,那是顧霄之前送江亭柔的禮物。
原本江亭柔砸什麼都不會砸顧霄的東西。
但沒辦法,那些營養餐里,碳水的比例太低了。
極低的碳水比例會讓人飛快地掉秤。
但也會導致嚴重的脫發、焦慮、情緒暴躁。
江亭柔并沒有意識到,她已經在漸漸地走向失控了。
嘴角閃過一絲飛快的笑,我趕在任何人察覺到這絲笑意前,迅速地跪了下去。
瓷片扎進了我的膝蓋,暗紅的血在地面蜿蜒。
我低著頭,苦苦哀求:「江小姐,求您不要開除我,我爸媽年紀大了又多病,弟弟的學費還需要我來賺,我真的很珍惜這份工作,求小姐讓我留在江宅。」
留在江宅,看著你的死期。
江亭柔并不知道我的心聲,她微微地一笑,走上前來,用鞋尖碾在我的手指上,欣賞著我痛苦發抖卻又不敢吭聲的模樣:
「不要動任何勾引阿霄的心思。
「否則,下一次你要跪的就不是瓷片了。
」
5
傍晚,顧霄來了。
他工作沒那麼忙的時候,會來和江亭柔一起吃晚飯。
我一瘸一拐地端上營養餐,顧霄抬眸,看了一眼我裹著紗布的腿。
江亭柔淡淡地一笑:「青余的腿傷了,沒法陪你跑步了。」
顧霄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。
片刻后,他微微地嘆了口氣:「那要不你陪我跑?」
果然,他對江亭柔如此激進的吃醋行為有不滿,但終究還是沒有發作。
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傭人,不會讓顧總對他最深愛的未婚妻翻臉。
江亭柔笑嘻嘻地撒嬌:「怎麼,我陪你每晚雙人有氧還不夠?」
她笑起來的模樣嬌憨可愛,顧霄又嘆了口氣,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。
話雖如此,第二日,江亭柔還是陪顧霄去晨跑了。
可惜,她只跑了幾百米就暈倒了。
顧霄著急,但他有個緊急的股東大會要開。
不愧是干練的管家,得到消息的吳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,她扶起昏迷的江亭柔,雷厲風行道:「顧總先去開會吧,我會送江小姐去醫院。」
原本一日中最放松的晨跑時間變成了一場鬧劇,顧霄疲憊地揉揉眉心,坐上了去公司的車。
吳蔓并沒有送江亭柔去醫院,只是把她扶回了臥室,然后叫了家庭醫生來看。
家庭醫生為江亭柔診斷后,告訴吳蔓:「江小姐現在營養不良,血糖偏低,長此以往會越來越糟糕。」
吳蔓點頭:「辛苦了,等江小姐醒來我就告知她。」
然而,等江亭柔醒來,吳蔓只是簡短道:「醫生說沒什麼大事,就是勸小姐別再節食減肥了。」
江亭柔不高興:「什麼破水平的醫生,我每頓都吃了很多,根本沒節食好不好。
」
「那估計就是太久沒跑步,累到了。」吳蔓為江亭柔蓋好被子,「江小姐再休息一會兒吧。」
江亭柔睡熟后,吳蔓來到了我的小房間。
她看著我腿上的紗布,低聲道:「你也是個狠人。」
我淡淡地一笑:「苦肉計雖然老套,但總是有效。」
吳蔓沉吟:「顧霄頂多覺得江亭柔有點過分,但他不可能為此跟自己的未婚妻翻臉。
「畢竟對于他們而言,我們這種人只是螻蟻罷了。」
「螻蟻又怎樣?」我笑,「吳蔓,你還記得姐姐第一次給我們上課時教的那句古語嗎?」
吳蔓陷入回憶,隨即眼神微動。
我知道,她想起來了。
在那個破舊的小教室里,十八歲的姐姐帶著我們,朗讀黑板上的粉筆字:
「千里之堤,潰于蟻穴。」
6
江亭柔和顧霄的婚期越來越近,顧霄工作忙,種種事宜由江亭柔負責。
她興奮地預租了海島酒店和豪華游艇,配備了私人直升機去接賓客,婚禮上用來點綴的花朵都是從各地拍賣會上拍下的名株。
這一套婚禮下來的花費是極度驚人的,甚至連江亭柔的親人都勸她沒必要如此鋪張浪費。
畢竟江家這些年其實很不景氣,他們之前的資產主要分布在地產和影視,這兩年許多大項目接連折戟虧損,資產被套牢,現金流很吃緊。
這幾年江亭柔奢靡的生活,都是靠顧霄的錢來維持的,如今婚禮又要花費男方如此巨額的金錢,實在讓江家有些不安。
但江亭柔心安理得。
畢竟,當初她和顧霄戀愛的時候,顧霄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。
雖然出身不高,但既是校草又是學神。
這樣一個全校女生愛慕的風云人物,在偶遇崴腳的江亭柔時將她打橫抱起,一路送到醫院,使得江亭柔的少女心「怦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