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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對應著燕乘淵的名字。
民間甚至開始傳聞,燕乘淵有一顆七竅玲瓏心,乃是龍神下凡來匡扶社稷的。
晚上和顧千鈞親熱后,我在和他聊閑話時無意中道:
「聽說皇上把大將軍給禁足了?」
他把玩著我的頭發:
「你消息倒是靈通。」
我笑了:「哪里是我消息靈通?外面都傳遍了,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傳唱大將軍的歌謠呢。」
「大將軍真是厲害啊,聽說打了百年難遇的大勝仗,庇護了無數百姓呢。」
「現在外頭聽說都不供神佛像了,改供大將軍的像了,說他是龍神下凡,百邪不侵呢。」
顧千鈞面不改色,目光中卻有些泛起寒意:
「哦?連你這久居深宮的都聽說了,看來大將軍在民間的聲望真是高得很吶。」
我裝作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,窩在他懷里道:
「是啊,最近好多人來找我求情,讓我求皇上把大將軍放出來呢。」
「我哪懂這些啊,還不是都要聽皇上的!」
顧千鈞對我的愚鈍感到滿意,耐心誘導著:
「都有哪些人呢?」
「工部的柳侍郎、吏部的羅尚書、韓左都尉……」
我掰著手指頭,把張尚書遞進來的那張名冊從頭到尾說了個遍。
「哦對了,還有……」
我笑著吐出了最后一個名字,「禁軍統領,王統領也來過呢,還送來了一尊上好的血珊瑚,皇上可要去看看嗎?」
禁軍統領,臥榻之側。
是真正掌握整個皇城安全的人。
顧千鈞再也保持不住笑容,眼里結上寒霜:
「不必了,你既然喜歡留下賞玩就是。」
「只是之后再有誰來給你送東西,都務必告訴朕一聲。」
我點頭,笑得天真又單純:
「是,陛下。」
7
第二天,顧千鈞就開始對燕乘淵發作了。
需要他打仗時,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,哪怕知道他受賄、驕縱,參他的奏折也都會被壓下來。
可如今不同了,官場里都是些人精,大家都知道燕乘淵大勢已去,遭了圣上厭棄,一個個排著隊地落井下石。
受賄、結黨營私、大不敬……
雪花似的奏折飛到了顧千鈞面前。
「皇上有所不知,燕將軍藐視圣上,多次佩劍入宮,此乃不軌啊!」
「是啊皇上,之前恭親王的馬車在路上和燕將軍的馬車相遇,燕將軍居然不讓路,最后逼得恭親王讓了路。恭親王可是您的手足,真正的皇親啊!」
「之前河南大旱,賑災的三十萬兩銀子有一半都被當地官員孝敬給燕將軍了,皇上,這是賬本。」
……
顧千鈞的臉色越來越黑,到最后終于忍無可忍地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。
「傳朕旨意,削燕乘淵王爵,將其禁足府中,等候發落!」
……
當晚燕蘇荷就從坤寧宮里闖出來了,她想進錦繡宮卻被攔了下來,只能在外面哭喊:
「皇上,我哥哥是冤枉的,他為您打了那麼多場勝仗,他對您忠心耿耿啊!」
太監急急進來:
「皇上,外頭下雨了,皇后娘娘說您要是不見她,她就一直跪著不起呢!」
燕蘇荷習慣了威脅這一套,到如今還學不會服軟。
「那就讓她跪!」顧千鈞怒聲道。
冬日的凍雨帶著鉆入骨髓的寒意,哪怕只是開了一點窗縫,我都冷得需要披上大氅。
我點上助眠的香燭,顧千鈞帶著怒意沉沉睡去,全然忘了還跪在外面的燕蘇荷。
春鸞急得要命:「娘娘,皇后娘娘這樣會跪壞了身子的!」
我伸出一根手指:
「噓,吵醒了皇上,你有幾個腦袋能砍的?」
她急得甚至忘記了尊卑,帶著怨氣注視著我。
我假裝沒看見,披上大氅出了門。
太監們給我打著傘,我渾身甚至連大氅的一根毛都沒有沾濕,看著地上跪著的燕蘇荷。
雨水打濕了屋檐下的燈籠,暈黃的光稀疏地灑在她肩上,讓人勉強看清她凍得發青的臉色。
我看著這個鬢發被雨水打濕,渾身衣服都貼在身上瑟瑟發抖的女人。
初見面時,她穿著端莊隆重的禮服,高坐在帝王身邊,看人的眼神都是居高臨下的。
而如今她狼狽不堪,我竟第一次從這個身材健碩的女人身上看出了一絲單薄。
燕蘇荷抬起頭來,滿眼的期待和歡喜在看到是我時瞬間消散。
她牙齒打著戰,眼里恨意深沉:
「賤人,你如今得意了!」
我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狼狽相,笑道:
「皇后娘娘這又是何必?皇上已經睡下了,早就忘了您還跪在這兒了。」
燕蘇荷的臉逐漸變得慘白,身體搖搖欲墜。
「不可能的,皇上和本宮伉儷情深,他不會這樣對本宮的……」
「我為了他獨自奔赴南疆取了青狐之心,我救了他的命,他不能這樣對我!」
風雨越來越大了,我攏住大氅:
「臣妾體弱,受不得涼。」
「皇后娘娘,那臣妾就先告退了。」
說罷我就在燕蘇荷要吃人的目光里施施然離開了。
8
第二天一早,我把一封信當著春鸞的面交給了一個小太監。
「幫我遞給張尚書,小心著些,這是機密要事,除了尚書外任何人都不能碰。
」
看著春鸞急急告退的樣子,我忍不住在心里暗笑。
就連送來的細作也這樣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