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臣妾還有一提議。」我的袖袍被獵獵狂風吹得鼓起,鬢發飛揚。
「聽聞皇后曾去南疆殺狐取心,想必對取心一事十分手熟,不如就讓皇后娘娘親手掏出燕將軍的心給我們看看,如何?」
此言一出,顧千鈞也有些頓住了。
片刻后,他看了看燕蘇荷。
燕蘇荷剛才可是對他沒有絲毫憐憫,她明知燕乘淵造反卻絲毫沒有透露給顧千鈞。
她正幫著自己哥哥奪取他的江山。
在顧千鈞看來,燕蘇荷已經徹底背叛了他。
燕蘇荷難以置信地看向我:
「不、不……你這毒婦!」
她面色慘白如紙,聲音在風中顫抖:
「皇上,皇上!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啊皇上!」
「你不能這麼對我,你不能!」
不知過了多久,顧千鈞開口了。
他神色莫測,低聲道:
「好,就依愛妃。」
9
那天晚上,燕蘇荷幾度暈了過去,卻還是被人抓著手硬生生地洞穿了燕乘淵的胸膛。
那顆血淋淋的胸膛被掏出來時還在跳動,燕蘇荷慘叫一聲,嘴角溢出鮮血,徹底承受不住打擊暈死過去。
我注視著那顆心臟許久,想笑,又笑不出來。
哥哥,她終于嘗過我的痛了。
可無論我再怎麼報復她,你都回不來了。
……
燕蘇荷瘋了,被囚禁在了冷宮之中。
顧千鈞不再顧及她,他開始大肆選秀填充美人入宮。
曾經只有一人的三宮六院,如今已經住滿了三千佳麗。
就連張尚書的女兒也入宮了。
她肚皮倒也爭氣,只承寵了幾次就有了身孕,誕下了個皇子。
這是顧千鈞的長子,他十分喜愛,親自取名為顧承坤。
只是我仍舊是最受寵的那個。
顧千鈞像是忘記了還有燕蘇荷這麼一個人,再也沒有提過她。
可我知道,他還是沒有徹底放下燕蘇荷。
燕蘇荷生辰那日,他坐在窗邊看了許久的月亮,一言不發。
顧千鈞和燕蘇荷是少年夫妻,在最艱難的時候相互扶持著走到如今。
雖然已經反目成仇,但到底有過少年情深的時候。
直到三個月后,燕蘇荷突然恢復了神智。
她不再犯瘋病也不再大吵大鬧,只是每日念經抄經,說是要為她哥哥贖罪。
顧千鈞知道后沒說什麼,冷宮的待遇卻一直沒人敢克扣,分明是他暗中叮囑過了。
沒過幾日,我們就寢時一個太監突然進來,有些為難道:
「皇上,皇后娘娘前幾日受了寒,好像是突然不大好了,一直喊您的名字呢。」
「您要不要……去看看?」
顧千鈞低頭許久,我撒嬌讓他留下。他卻沒有看我,只是敷衍地拍了拍我的手:
「朕與她好歹夫妻一場,去去就回。」
說著,他就跟著太監走出了門。
見他走遠,我翻身坐了起來,笑容微斂:
「東西送去了嗎?」
一旁的小太監輕聲道:「都送去了,淬了三遍最烈的毒,只要破了一絲油皮,沾上就必死無疑!」
我垂眸。
冷宮里的宮女有我的眼線。
我知道燕蘇荷深恨顧千鈞,打算殺了他。
既然這樣,我不如幫她一把,幫她殺個徹底。
她的金簪已經被我換成淬了毒的簪子。
我看向窗外,今夜是個陰天,夜幕一片黑壓壓地暗,一顆星星都沒有。
院子里樹影婆娑,沙沙作響。
快要起風了。
燕蘇荷,你可千萬不要讓本宮失望啊。
……
到了后半夜,宮里突然鬧騰了起來。
我隨手抓住一個小太監:「這是怎麼了?!」
小太監急得一頭冷汗:
「皇后娘娘把皇上誆騙了去,說是要談心,結果趁著皇上不備用帶毒的簪子插進了皇上的心口,皇上現在已經毒發暈過去了!」
我帶上人趕了過去,燕蘇荷已經被抓了起來。
她披頭散發,渾身是血狀如惡鬼,卻暢快得仰頭大笑:
「顧千鈞,這就是你的報應!」
「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,現在我哥哥死了,你也下去陪他吧!」
10
那藥是我和張尚書尋了許久才尋到的,無色無味,觸之即死。
自從張尚書的女兒懷上龍胎后,我們就開始著手準備了。
若是女兒,便蟄伏。
若是男孩, 便屠龍。
好在老天垂憐,終于給了我們這個機會。
對于張尚書來說,一個區區的尚書自然比不上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。
對我來說, 顧千鈞也是間接害死我哥哥的兇手。
當時若不是他告訴燕蘇荷南疆有青狐, 燕蘇荷也不會去殺了我哥哥。
如今燕蘇荷的仇我已經報了。
她刺殺天子,罪不容誅。張尚書已經將她下了大牢,凌遲處死。
我特意找來了最好的行刑官。
3357 刀, 一刀都不少。
一開始她還能嘶號慘叫,到了后來就連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了, 整個人成了個露著森森白骨的血人。
我閉上眼睛。
哥哥,她如今一定比你當初疼多了吧。
你若是泉下有知,可夠痛快了?
……
顧千鈞臨死前, 我去看了他。
毒性發作得太快, 他整個人并沒有太憔悴,只有嘴唇是發紫的。
許是回光返照, 他突然有了些精神,也能說話了。
他用最后一點力氣握住我的手,用氣聲虛弱道:
「蓉兒, 只有……只有你對朕是真心的。」
「朕帶你走好不好?你、你為朕陪葬, 到了黃泉下, 咱們再……再做夫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