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樾盯著面前的手指,眼角一寸寸下壓,露出些陰狠:
「你算個什麼東西。」
沈奕懷還想開口,被沈父一個眼神嚇了回去。
「沈茵,沒聽見季總說的嗎?」
沈父胸腔起伏幾許后,冷漠開口。
沈茵到底是跪了,流著淚像季樾道了歉。
「季總,您看這事兒……」
「滿意了嗎?」
沈父話還沒說完,季樾便開口打斷了,眼神移向我。
正看戲的我,被他的話激得直了直身子。
在周圍人憤恨的視線里,我挑挑眉,語氣玩味:
「還不賴。」
季樾低低笑了聲,起身居高臨下道:
「一依高興了,那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吧。」
季樾和我擦身而過時,用僅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道:
「幫你出了氣,得記著我的好啊。」
我附上他的耳,回道:
「你自己想找沈家不痛快,別把人情推我身上,沒有你,今天我也吃不了虧。」
「嘖,真是個小沒良心的。」
季樾撩下這句話,便帶著人出了沈家。
經此一鬧,沈家人恨毒了我,卻也沒敢再惹我。
我伸了個懶腰,往樓上房間走去。
剩他們在客廳低聲咒罵。
9
坐到床上,翻開季樾給的照片。
拿出備用機,拍下幾張后,附上見面的時間地點,以及威脅的話,短信發給了還在受罰的沈茵。
我盯著窗外濃濃夜色,把玩著手機。
沈茵,祝你今夜能夠睡得安穩。
第二天早上,剛下樓,沈父便和善地招呼我過去坐,甚至讓我坐在他身旁。
「一依,過來,坐爸身邊。」
「怎麼著?今兒演的是父慈子孝的劇本?」
我坦然地落座,喝了口牛奶,調笑道。
「周一依,你別仗著季樾太囂張了,這兒還是沈家。」
沈奕懷扶了扶眼鏡,聲音有些陰狠。
我握著玻璃杯,對著沈奕懷歪了歪頭,隨后手一揚,杯里剩的牛奶盡數倒在了沈奕懷臉上。
「瞧好了,這才是仗著季樾囂張。」
我將擦完手的餐巾往桌上一扔,冷硬開口。
「你!」
沈奕懷怒極,猛地站起來,往日里裝出的風度全無。
「好了!鬧什麼鬧!坐下!」
沈父不悅地掃向沈奕懷,警告意味十足。
「要不是因為你,宋家會和我們斷絕來往嗎,廢物一個,還和你妹妹大呼小叫。」
沈父越想越氣,手重重往桌上一拍。
我瞧著這一家子的唯利是圖,搖頭發笑。
還記得沈奕懷之前說我是棄子,現下倒是自己成了棄子了。
「好了,一家人坐著吃飯,發這麼大火干什麼,茵茵呢,怎麼沒來?」
沈母替沈父順著氣,抬眼詢問一旁的劉姨。
「小姐說她不太舒服,不下來吃了。」
劉姨邊添牛奶邊回道。
我面無波瀾地將面包送進嘴里,忽視掉沈奕懷擦身而過時的狠毒視線。
今天這早餐,真是格外香甜呢。
「一依啊,我瞧著那季總很寶貝你啊。」
沈父猶豫幾響后,終是開了口。
「有事求我?」
我切著盤里的火腿,單刀直入。
沈父被我的話噎了好一會兒,才將怒氣壓下,平和道:
「都是一家人,什麼求不求的,你也知道,你哥哥和宋家鬧了些不愉快,宋家對俱樂部的項目撤資了,他們家這一撤,連帶著其他人也開始撤了。」
和著這俱樂部的投資,都是看在宋家人面上啊。
難怪,當初沈父那麼叮囑沈奕懷好好哄宋舒潔。
這是跑了個財神爺啊。
「那是沈奕懷惹出來的事,跟我有什麼關系?」
我裝傻充愣。
「這個俱樂部,也算是我們家的重點項目,要是黃了對我們家影響很大,季總要是能幫上一手,那沈家就徹底翻身了。」
沈父說到后面,臉上浮現喜色,似是想到了攀上季樾后的飛黃騰達。
「讓我去找季樾啊?」
我放了刀叉,靠向椅背,低頭思索片刻后爽快道:
「可以啊。」
在沈父沈母驚喜的神色中,繼續開口:
「讓我當沈家公司的繼承人,我就解決這事兒。」
「周一依!」
沈父算是徹底裝不下去了,橫眉冷豎,哪還有半分慈父樣。
「凡事講道理啊,沈家公司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,我憑什麼去解決這個事呢,我又不是大冤種。」
我攤開雙手,頗有一副無賴樣。
氣得沈父沈母呼吸急促,好一會兒才緩過來。
「周一依,你怎麼會成這副樣子!」
沈母扶著沈父,指著我斥道。
我瞧著眼前那位我該叫「媽媽」的女人,此刻正厭棄地指著我。
撐著桌子起身,緩緩開口:
「那您覺得我應該是個什麼樣啊?乖巧?孝順?都說父慈子孝,父母慈愛,做兒女的才孝順。」
「試問,你對我慈愛過嗎?我小時走丟,你和我沒感情,我理解,我也不苛求你疼我寵我,可你卻連把我當個人都沒有,我在你眼里,是沈家謀利的工具,是迫不得已找回的棄子,是你不會想起的多余的人。」
「你午夜夢回時,難道就沒有一刻想問問你的這位女兒,過得好不好嗎,她走丟這些年,有沒有受欺負,害不害怕。」
「您究竟,為什麼,這麼恨我啊?」
最后一句,像是扯開了那道痂,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肉。
我在沈母無聲的眼淚里,出了別墅。
10
打車來到園陵。
將花放在碑前,緩緩坐下,手指觸上照片。
照片里的女生很漂亮,一雙杏眼水汪汪的,笑得很明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