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樓,攤牌。」
他握著我的手,聲音壓低了些,「不準再讓他碰你。」
我愣了會才反應過來,這人是在介意剛剛季朝拽了我的手。
我抬頭看他,印象中的時晏始終是淡漠的,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介意。
可七年過去,男人這會微微彎著身子,單手攥著我的手腕,眼里全是我的倒影。
目光炙烈而狂熱。
「時晏,」我輕輕扯了下他袖口,「我和他的婚姻從來都是有名無實,我會和他離婚的,但不能這會當著我爸和季老爺子的面攤牌。」
「我……」
余下的話音沒再說出口,全被時晏的吻堵住。
溫熱的指腹在我臉上輕輕摩挲著。
我幾乎被他吻的喘不過氣來。
隔了好久,時晏松了手,用手揩去我嘴角曖昧的痕跡,嗓音有點啞,「去吧。」
我松了口氣。
可這次時晏不肯再藏在床下,好說歹說,他才躲進了衣柜里。
我下樓時,剛好看見季老爺子在一樓的樓梯拐角處和季朝說話。
屋里太過寂靜,我隱約聽見了老爺子的幾句話音——
「年輕人要有節制,還是要注意身體的。」
「還有,別怪我這老頭子管的寬,你和姜丫頭結婚五年了,也該讓我抱個重孫了。」
老爺子拍了拍季朝的肩,說的很是隱晦。
意思就是——
以后別用垃圾桶里那個了。
我聽得心里直打顫,往下瞟了一眼,只見季朝臉綠得要命。
隔了會,才聽見他咬著牙的應承聲:「嗯,知道了。」
13
季老爺子離開后,我找了個理由把我爸也支走了。
送走我爸回來,客廳已經一片狼藉。
兩人廝打做一團,周圍能砸的幾乎都砸了。
見我進來,季朝才算松了手,陰沉著一張臉問我,「姜顏,給我一個解釋,你和他什麼關系?」
「解釋?你覺得有必要嗎。」
我被他逗笑,「你在蘇淼的床上醒來,有想過給我解釋嗎?」
季朝瞬間語塞。
遮羞布被扯開,季朝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,搭在桌上的手重重拍了下,
「姜顏,我承認,昨晚我喝醉以后和蘇淼發生了關系,但我昨晚是真的喝多了,早上醒來也很后悔。」
「那你呢?你昨晚不是也和這個野男人鬧的很瘋狂嗎?」
提起昨晚,季朝冷笑,「五個,姜顏,真他媽有你的。」
我沒什麼心思和他爭一時的口舌,直接挑明主題,
「反正昨晚你睡你的白月光,我找我的初戀,大家各取所需,誰也不欠誰的,和平離婚,你沒意見吧?」
「初戀?」
季朝瞬間跳腳,「這野男人還是你的初戀?」
……這人總是有著屎一般的關注點。
桌上價值不菲的茶具都被季朝砸了個稀爛后,他勉強冷靜下來。
深吸一口氣,他像是做了某種決定,「姜顏,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,只要你和他斷了聯系,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,我們好好過日子,怎麼樣?」
「當然,」他豎起手來做保證,「我也會和蘇淼斷個干凈。」
瞧他這話說的。
他可以給我一次機會。
命令的語氣,帶著習慣性的倨傲,似乎能和他重修舊好都是他給我的施舍。
客廳響起火機聲。
始終沒有說話的時晏點了根煙,語氣很淡,「不可能。」
他的煙灰抖到了季朝鞋上,「選個日子,扯證,離婚。」
季朝今天穿的是他最喜歡的一雙限量款球鞋。
此刻落了一層煙灰。
季朝一把扯向了時晏的衣領,「我和姜顏的事情,有你什麼……啊!」
慘叫聲響起時,我驚訝地看著時晏將手中燃了一半的煙頭,重重按在了季朝手臂上。
煙支被碾滅后,季朝手臂上登時出現了一塊鮮紅的煙花。
「我他媽殺了你!」
季朝捧著手臂,惡狠狠地盯著時晏,「睡了我老婆,我沒弄死你已經夠給姜顏面子了。」
「你不會真以為,我還動不了你一個修理工?」
我怔怔地看著時晏。
剛剛,他將煙頭重重摁滅在季朝手臂上時,眼底的猙獰與陰狠讓我都覺著后背一涼。
那樣的時晏……
陌生的可怕。
時晏扔了手中折斷的煙頭,目光緊緊盯著季朝。
「季朝,我們之間的事,還遠遠沒完。」
季朝死死按著手臂,一臉惡意,「沒完?當然沒完,你給我戴帽子的事怎麼可能完。」
時晏并沒回應他。
他攥住我手腕,帶著我離開了季家。
14
一路恍惚。
直到出租車停下,我才勉強回過神來。
我跟著時晏下了車。
這里是一處城中村,陳舊,熱鬧。
時晏付了車費,拉著我的手朝里面走去,回身掃了我一眼,他聲音很輕,「嚇到了?」
「是有點。」
時晏沒再說話,只是攥著我手腕的力道放輕了些,他問我,
「我租的房子在這里,先湊合一晚,行嗎?」
我點了點頭。
我是打定主意要和季朝離婚的。
即便時晏沒有出現,我也受夠了這種日子。
我像是季家養著的一只金絲雀,不能出去工作,不能插手季家公司的事情,拿著每月季家給我的零用錢,盡職盡責地扮演季夫人的角色。
唯一讓我欣慰的是,季朝外面的女人從沒斷過。
所以,他從沒打算碰我,更是很少回家。
我跟著時晏上了樓。
我想過房間會很破,卻沒想到這麼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