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當她告訴我她要回國,并提出讓我離婚,她嫁給我時,我才發覺自己第一反應竟不是開心。」
「一想到我要和你離婚,和蘇淼過一輩子,那種生活想想我就覺著很窒息。」
我推開他探來的手。
「季朝,你知道你這種情緒叫什麼嗎?」
他搖頭,試探性地問道:「雙向情感障礙?」
「不是。」
我抿了一口茶,「就是賤的。」
季朝表情僵了下,「我也覺著自己賤,那晚,我去機場接了蘇淼,原本是想要和她聊清楚的,可我剛說要斷了關系,她就開始哭,她求著我陪她喝點酒,我心軟同意了,后來喝多了,就……」
「我早上醒來特別后悔,真的。」
季朝絮絮叨叨說了很多。
在我聽的有些犯困時,他忽然將我按進了懷里。
「姜顏,我可以不在乎你們那一晚,我也不會再見蘇淼,我們和好吧,好不好?」
扣在我腦后的手重重揉著,他問,「你那晚是在和我賭氣,因為紀念日我沒回去,對嗎?」
我掙扎了兩下,沒掙開,胡亂推搡時摸到了桌上的水杯,情急之下重重砸了過去——
一聲悶哼。
見了血。
還好不多。
季朝松了手,捂著額頭看我,「姜顏,你也該鬧夠了吧?」
「你在我們家里跟野男人偷情,我原諒你了,也公開給你遞了臺階,你打也打了,罵也罵了,還想怎麼樣?」
「離婚。」
「不可能!」
季朝死死按著傷口,語氣發狠,「我死都不可能和你離婚。」
傻逼。
事情鬧成這樣,也沒什麼談下去的必要,我拿起手機,起身離開。
走到門口時,身后響起季朝的聲音。
「你去哪?要回他那破出租屋里嗎?」
「那個修理工有什麼好的?」
好吵。
我加快腳步離開,關闔的房門隔絕了季朝的聲音,世界瞬間清凈。
17
我和時晏的事情忽然被人在網上曝光。
視頻里,我和時晏一同往城中村里走去,時晏手里拎著兩個很重的塑料袋,另一只手緊緊牽著我的手。
還有一段視頻里,是時晏擁著我在樓下避雨。
背景是城中村里那破舊臟污的墻壁。
很快,季夫人出軌修理工的新聞瞬間火上熱搜,#心疼季小少爺#的詞條也瞬間被頂了上去。
季朝成了網友口中深情多金又可憐被戴帽子的戀愛腦,而我,成了深陷情欲,枉顧道德倫理的賤女人。
網上隨手一刷,到處都是罵我和時晏的評論。
更有甚者,將我們的祖宗十八代都咒罵了一遍。
「果然是渣男賤女,人家是三十而立,她是二十多就又當又立。」
「錢撈夠了,又開始追求所謂的愛情,她怎麼這麼賤啊?」
「這對狗男女*****」
這條后半部分全部被和諧了的評論直接被頂到了第一。
其實我并不太在意網上的這些聲音,這些年來,我的社交圈簡單無比,接觸的人少之又少,甚至微信上的好友數不超二十人。
然而。
讓我沒想到的是——
隨著熱度的發酵,有網友開始扒皮,時晏始終只字不提的那七年,竟被人扒出是在監獄中度過。
時晏坐了七年牢。
從我們高考那年入獄,直到今年才被放出來。
怕網友們不信,對方還掛出了時晏在監獄里的照片。
照片里,時晏剃了寸頭,穿著囚服,在一眾獄友中間格外顯眼。
我盯著手機看了無數遍,不得不承認,照片上的人,就是時晏。
可是,他當年明明考了一個特別好的成績,足以考上他理想中的學校。
怎麼會……
在我捧著手機出神時,時晏回來了。
他步履匆匆,進了門,視線落在我攥緊的手機上。
「你都知道了?」
「嗯。」
我仰頭看他,「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那雙頂好看的眼底閃過幾分晦澀。
沉默片刻,時晏過來。
在我身側坐下。
他笑了笑,嗓音卻啞的厲害。
「其實,我從來都不是你印象中那個什麼高嶺之花。」
他偏頭看我,「我就是個瘋子,真的。」
「我一直都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,那些淡然,禮貌都是裝的。我就是個瘋子,表面越是淡定,心里的想法便越瘋狂。」
他笑了下,點了根煙,火光猝然亮起的那一刻,我看見了他眼底的落寞。
「其實,那次的耳機里面,沒有歌。」
我愣了下,才明白他是指我當年的那句表白。
所以……
他都聽見了?
「我聽見了,只是不敢有所回應,因為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個心理健全的正常人,不敢和你在一起。」
「所有人都說,我待人禮貌,但性子冷,可實際上我只是在壓抑,在克制,我不敢釋放自己心中的惡。后來你出現,我更是發現自己的占有欲強到可怕,我無數次想要把你留在身邊。每次看見你和別的男生說笑,我都有種殺人的沖動。」
「哪怕,那時的我們還只是朋友。」
時晏從來是個話少的人。
今天,是我聽他說過最多的一次。
煙頭的猩紅在他指尖閃爍,時晏語氣很輕,
「我那時想的很簡單,努力學習,考上清北,掙錢治病,成為一個心理健全的正常人,然后和你在一起。
」
但高考后的入獄,毀了他的一切。
我忍不住問他,「所以,高考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?」
時晏掐了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