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。
時晏這根本不是打人,他更像是要殺人。
我爸瘸著一條腿慌著跑來拉架,可時晏沒有半點要收手的架勢,每一拳都精準無誤地砸在了季朝的太陽穴上,幾拳下去,季朝便陷入了昏迷。
時晏的拳上都是血。
可他猩紅著一雙眼,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
「時晏……」
我也有些怕了,裹緊了衣服,強撐著身子爬下床去攔他,「別打了,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……」
可時晏紅著眼,根本聽不進去。
眼見著要出人命,我心一橫,將季朝護在了身下。
我根本不在意季朝的死活。
可我擔心時晏出事。
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。
我緩緩睜開眼,對上了時晏的視線。
那雙眼,猩紅無比。
半晌。
時晏僵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,落在我臉邊,替我將碎發掖去了耳后。
「嚇到了吧?」
他聲音啞的厲害。
就這麼一句話,我忍著的淚就落了下來。
時晏替我擦淚,手微顫著,指腹溫熱。
用外套將我裹緊,時晏抱起我向門外走去,走了兩步,又回身看了我爸一眼。
我爸瞬間低下了頭,不敢和他對視。
「不想讓他死在你這里的話,就給他叫個救護車。」
21
我報了警。
以強奸與脅迫為由將季朝和我爸告上了法庭。
然而,季家動了些關系,花錢了事,季朝輕輕松松脫身,顛倒黑白,將所有罪都推到了我爸頭上。
最后進去的只有我爸。
我并不心疼他,只想說一句活該。
被抓前,這個給予了我生命的男人跪在我面前討饒,讓我撤銷起訴,看在父女情分上饒他這次——
「顏顏,我是你爸爸啊,你難道真的要把親爸送進監獄嗎?」
「真好笑,你也知道你是我爸爸。」
我繃緊了身子,垂眼看他,「把親爸送進監獄怎麼了,不是也有人把親生女兒送去別的男人床上嗎?」
「爸錯了,真的,我只是覺著你和季朝還是夫妻,既然是夫妻,在一起住一夜也沒什麼。爸這次真的知道錯了,你先撤訴,有什麼事咱們事后聊行嗎?」
「爸爸已經五十多了,身子又不好,你讓我跟那個時晏一樣進監獄,簡直是要了爸的命啊……」
不愿再聽他哭訴,我甩開他攀著我衣角的手,轉身離開。
身后傳來我爸的咒罵聲。
「姜顏,你連自己親爹都不放過,你不得好死!」
「我怎麼養了你這種白眼狼……」
「……」
季朝當時在醫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。
醒來第一件事,就是報警抓了時晏。
我瞬間慌了陣腳。
我找去了警局,卻被告知時晏這會被拘留調查,不能見面。
「姜顏?」
穿著警服的男人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,「你是來找時晏的?」
我看著他愣了會,才反應過來,是高中同學喬誠。
他高中時很胖,這會瘦了很多,一時還真沒認出來。
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熟人,我心里一喜,忙將他拽去了無人的樓梯間,
「喬誠,能不能麻煩你,讓我見時晏一面?」
他面露難色,「如果放在平時我就幫你想辦法了」。
他聲音壓低,「但你知道的,這次事情鬧的大,季家那邊托了關系,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時晏,這起案子局長親自接手的,我們根本沒有權限帶你見人。」
心一沉。
我就知道,以季家那睚眥必報的德行,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。
喬誠猶豫了下,低聲說道,「姜顏,你……最好做好心理準備,季家這次應該是玩真的,我聽同事說,他們在時晏身上搜到了一塊價值百萬的手表,季朝說,是時晏當晚傷了他,從他手上搶走的。」
「打人事小,但涉及到搶劫性質就變了,更何況還是數百萬的涉案金額……」
「他胡說!」
我緊緊按著扶手,「時晏根本沒有搶他的東西。」
「我知道,」喬誠嘆了口氣,「但是季家說是搶走的,就會是搶走的,你明白嗎?」
喬誠沒再多說,「反正,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「我還有事,先走了。」
22
第二天,我接到了季朝的電話。
他約我見面,在醫院。
我去了。
季朝穿著病服,頭上還纏著繃帶,見我進去,這人漫不經心地掃我一眼,明知故問,「找我有事?」
「說條件吧,怎麼才肯放了時晏。」
「嘖。」
季朝搖搖頭,「這就是你求人的語氣?」
我深吸一口氣,放軟了語氣,「求你放了時晏。」
「行啊,」季朝笑了下,「放了他簡單,一句話的事情。我的要求也不難,按老爺子的要求辦理離婚,但是,你要沒名沒分地跟在我身邊。」
「不行?」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季朝,「那算了,反正時晏已經坐過七年牢,也不差這十年八年的……」
「我同意。」
我打斷他的話,「放了他吧,我同意跟著你。」
「你一句跟著我就相信,姜顏,你真把我當冤大頭呢?」
「那你要怎麼做?」
我視線朝下掃了一眼,「或者說,你現在還能做什麼?」
季朝臉色瞬間變了。
那晚,時晏其實不止打了他滿臉血,還順勢踹了他一腳。
聽護士說,他短時間內是渾身上下只能嘴硬了。
他倚在病床邊,冷笑,「姜顏,你搞清楚,現在不是我求著你和好,是你來求我。
」
「只要我不開心,隨時可以讓時晏把牢底坐穿。」
我沒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