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挺好的啊,」我如數家珍的給他講著,最近工作室營收過了多少錢,員工新增了幾位,我的設計拿了一等獎……
時晏聽得很耐心。
直到我忽然問他,「江春曉為什麼被抓?」
時晏沉默了下,解釋的不算仔細,只告訴我,江春曉是季朝安排在他身邊的,他為了不打草驚蛇,只能將計就計,演著利用我,愛上江春曉的戲碼,一邊利用江春曉給季朝傳遞各種虛假信息,一邊暗地里做動作。
而江春曉本身就有案底,被抓也是遲早的事。
至于是什麼案底,時晏倒是沒再說。
我也沒有問。
我也再沒問過時晏當年入獄的原因。
曾經照亮了我整個青春的男孩子如今就在我身邊,這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其他的。
都過去了。
時晏番外
我小時被人販拐走,賣給了一對中年夫婦。
他們是人們口中的好人,熱心,善良,經常捐款。
可實際上,那是一對心理陰暗的夫妻,他們不賭不犯事,卻總是喜歡折磨我。
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,他們一共收養了六個孩子,是街坊鄰居口中心軟的神,然而——
無數個日夜,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隔絕了我們的痛苦與掙扎。
幸好。
后來一場車禍帶走了他們,我們六人又回到了孤兒院。
再后來,我被養父帶回了家。
他很窮,但是人很好。
可是……
盡管他給了我很多很多的愛,卻也沒能拯救我童年時期的陰影。
我想,我要用一生來治愈那個陰暗難捱的童年。
上學后,我始終是班里成績最好的學生。
大家都說,我生了副好皮囊。
我待人永遠禮貌,但實際上,我死死壓抑著心中的躁郁與瘋狂,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安全距離。
我很害怕。
怕我無法治理自己的心理問題,長大后成為我最痛恨的那兩人。
直到我遇見姜顏。
她溫柔,美好,像一道光照亮我貧瘠的內心世界。
可我愈發驚恐地發現,哪怕我們只是朋友,可我對她的占有欲還是強到可怕,我會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她的一切。看見她和別的男生說笑時,我幾次險些無法壓抑心中翻涌的暴虐情緒。
我很怕這樣的自己會傷害她。
她還主動和我做了朋友。
甚至,她還和我表白過。
她以為我沒聽見,可實際上,那天的耳機里,沒有歌。
我聽見了。
但我不得不做了一回膽小鬼,我裝作沒聽見,問她說了什麼。
意料之中的,她紅著臉說了沒什麼。
那天,我真的好遺憾啊。
可是我又很快調整好了心情,我下定決心,一定要考上清北,掙錢治病,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到她身邊說——
其實我聽見了。
其實,我也喜歡你。
那年高考,我發揮的很好,不出意外的話……
可是,還是出了意外。
高考后的一天晚上,我在家洗澡時接到了姜顏的電話。
電話里,她語氣驚恐地說著救命。
那一瞬間,所有血液沖上頭頂,我焦急地詢問她在哪,她那邊很吵,我只聽清了一句「公園」。
可是,這座城市一共有三個公園。
再打過去,電話已經關機了。
我逼著自己冷靜下來,報了警,并迅速趕往了距離學校最近的勞動公園。
可是。
我賭錯了。
公園上下都找遍,也沒有見到姜顏。
我又趕去了人民公園——
我在公園無人的角落里找到了她。
她,和一個染了黃毛的男生。
說不清那一刻心里究竟是什麼感覺,那張我小心翼翼守著的白紙,沾染上了別的顏色。
她哭著喊我的名字。
時晏。
后面的事我都記不得了。
我只記得,當理智回歸,當警笛乍響,那個黃毛已經倒在地上沒了氣息。
警察將我按住時,我掙脫開束縛,脫下外套罩在了姜顏身上。
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「別怕。」
我因過失殺人罪入獄。
可我很擔心姜顏。
判決之前,我聽養父說,姜顏因受到刺激失去了高考后的記憶。
她忘了那段記憶。
真好。
她從來都是干干凈凈的,不干凈的是那個挨千刀的畜生,和那段本就該忘記的記憶。
我放下心來,卻又怕她擔心我。
所以。
我在養父探視時拜托他,拜托他搬家,和所有認識我的同學朋友斷了聯系。
就讓我在她的世界失聯就好。
別讓她知道我坐牢。
我不想讓她失望。
養父答應了我,他始終是個心軟的男人。
可是,就是這個心軟的好人,在我入獄的第五年出了車禍。
對方是個家室顯赫的富二代,可那麼有錢的人,撞了人后卻無比囂張,從頭到尾只賠了一千塊錢——
那甚至都不夠他一頓飯錢。
我的養父,年近七十的男人,因為沒錢治病,生生在家等死。
甚至,他死后快一周才被隔壁鄰居發現。
出獄那天,我發誓,一定要給他報仇。
其實,我原本被判了十一年。
在服刑第七年時,有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婦前來探視,他們說——
是我的生身父母。
他們鼓勵我積極配合減刑,在入獄七年三個月零五天時,我刑滿釋放。
我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有錢。
可出獄后,我才知道,他們竟是如此富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