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內丹不能在人體內待太久。
后來,先祖經巫女指點,又靠著我們村獨有的噬心蠱吊著一口氣。
噬心蠱劇毒無比,能通過血液由母傳子,在胡村人血脈中世代相傳。
蠱蟲為母,屬陰,利女子。
而男人陽氣重,天生與蠱蟲相沖。
自古萬物相生相克,百步之內,必有解藥。
緩解噬心蠱的解藥,應當就在村子里。
也許是后山的溫泉水,又或許是我們常吃的某樣東西。
所以,不論男女,胡村的人不能長久地離開。
一旦在外頭待得久了,噬心蠱發作,一年內都會死亡。
說完這些,我看向李越。
「李隊,我們做個交易吧。
「當時離開警局后,我查過你。
「你的父親,還有你的家族,權勢很大。
「甚至只要你想,局長的位子你也坐得。
「我放你離開,跟你出去自首。
「你答應我,幫我們徹底地治好這個病。
「換血也好,用其他高科技手段也好。
「五年也好,十年也好,我相信總能找到辦法的。」
我說完,李越震驚地看著我。
他也許明白了什麼,又或者并沒有明白。
我從來就不相信他是來當什麼老師的。
他的目的一直就是為了破案。
那我成全他。
我讓他跟孩子們接觸,讓他們建立感情。
直到他無法做到對他們不管。
胡康的事是意外,但也加深了他跟村子的牽絆。
震驚的不只是李越,還有村子里的人。
媽媽第一個哭了。
「軟軟,你在說什麼?你怎麼能去自首呢?他們又沒有證據!你走了,我怎麼辦?染染怎麼辦?村子怎麼辦?」
「是啊,村長,你不能走!我們像以前一樣,把他解決了就行了!」
「對,軟丫頭,你不能自首!」
她們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內。
我搖搖頭,示意她們安靜下來,聽我把話說完。
「從我有記憶以來,村子周圍就被群山環繞。
「誰也說不清,村子建于哪年哪代。
「這里,就像桃花源一樣。
「我們依山而活,卻也被限制了自由,終此一生,都沒辦法離開。
「那石洞里說,先祖發現噬心蠱的危害后,為時已晚。
「她花了幾十年時間,都沒想出破解的法子。
「我等不了那麼久。
「我不想再看著村子有人死了。」
這是我曾經答應過村長婆婆的,我會找到救村子的辦法。
也是我曾經在無數個深夜承諾過自己的。
我不能食言。
我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。
李越,他是我精心挑選,成功地通過了我考察的對象。
他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警察,而且,他背后還有強大的力量。
我需要他,村子更需要他。
12
在我的堅持下,她們不得不把李越放了。
我讓李越在村口等我,我答應他,第二天一早去找他。
這晚,我跟大家一一地告別。
媽媽、女兒、十七姑,還有已經離開的弟弟、胡香、村長婆婆……
大家都哭了一場。
她們說,我不僅是胡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村長,也是最好的。
我將村長之位暫時傳給了媽媽。
囑托她等孩子們將來長大了,選擇一個最優秀的。
以后的胡村,不需要再設那麼多的規矩。
孩子們想留在村子里,或者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 都隨他們去。
只要他們開心, 平安健康地長大, 便一切都好。
奔波千里后,我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審訊室。
對面坐著的,依舊是年輕有為的刑偵隊長李越, 和他青澀的徒弟小張。
我一一地交代了我的全部犯罪事實, 只除了配種。
李越沉默著, 一言不發。
小張埋頭做著筆錄。
一切結束后,李越讓小張先出去。
會議室再次剩下我們倆。
看著他從進來到現在一直緊鎖的眉頭,我忍不住笑道:「李隊,終于破案了,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?」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。
「被犯人設計了,我應該開心嗎?」
哎, 看起來他并不滿意我們的交易啊。
我不得不提醒他:「李隊, 君子一言, 駟馬難追, 我相信你會做好答應我的事。」
就憑他經手過的那些案子,就憑他對胡康之死的執念。
我選擇相信他。
我話落,他驀地踢開凳子, 走到我面前。
就像上次那樣, 我們兩個的距離依舊很近。
不同的是,那一次,他目光犀利, 全是等著我認罪。
但今天,他明顯十分地煩躁。
半晌,他終于道:「胡軟,你到底有沒有心?」
這話說得。
我當然是有的。
但是我的心中有太多的事、太多的責任。
所謂愛情, 于我而言,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。
很快地便有人進來押著我前往牢房。
臨走前, 李越在我身后說:「你那晚問我的問題,我一直沒告訴你答案, 我的答案是——會。」
門關上的瞬間, 我露出一絲笑意。
那晚, 我問他:「一個警察會喜歡上他懷疑的嫌犯嗎?」
現在他說:「會。」
他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的確是不同的, 遺憾的是,我們相遇太晚。
從一開始,便注定不能善終。
我跟著兩個荷槍實彈的特警一直走, 本來以為他們是要把我帶去關起來,再等待法院的判決。
誰知, 他們帶著我離開了警局, 然后蒙上我的眼睛, 帶我上了一輛車。
不知道開了多久,再次睜開眼時,我被人綁在了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地方。
頭頂的無影燈亮得讓我睜不開眼, 暈暈沉沉中,我聽見有人說:「準備,第一次實驗正式開始。」
-完-
蘇蘇蘇蘇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