骯臟的牢房內,江青渾身被鐵鏈鎖住。
我走至門外,他聽見動靜,連滾帶爬地過來,指著我的鼻子劈頭蓋臉地痛罵道:
「陳珂,你這個卑鄙小人,你給我等著,我出去以后,非弄死你不可。」
我不屑地嗤笑了聲:「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?」
說著,我從旁邊的刑架上取下一彎鐵鉤,放進熱浪滾滾的火爐中,慢慢炙烤。
「你已是公主棄子,她只要你的血,并不在意你的生死,你猜我若是把這燒紅的彎鉤從你的喉嚨里捅進去,你還有幾分命在?」
火光映襯著我白皙的臉。
江青瞳孔驟然放大,呼吸急促,看我的眼神如同看著鬼魅。
半晌,他結結巴巴、滿是驚懼道:
「你、你想要什麼,只要你肯放了我,我什麼都愿意給你!」
火燭噼里啪啦燃起。
在江青心理防線幾近崩潰之時,我淡淡地問道:
「三年前,沈家往江家送了一批絲綢,送絲的人叫什麼,你還記得嗎?」
或許是鐵鉤太有威懾力。
本該遺忘此事的江青,倒真想起來了:「沈瀾,你是說沈瀾?」
「他身旁還有個姑娘。」
江青絞盡腦汁,喃喃道:「姑娘,我倒是不曾注意什麼姑娘,當時公主正巧來江家,瞧見沈瀾長得不錯,便想納他進府當面首,這是多好的機會啊,只要攀上公主,他何須再走船經商漂泊不定?可這小子竟不識好歹,當場拒絕了公主……」
我將鐵鉤扔進火爐中,發出「鐺」的一聲。
「是以你就將他綁去了公主府?」
「怎能說綁,我是為他好,這種機會旁的人求都求不來!」
我冷笑了聲。
今日尋江青,一是為確定他的確參與了哥哥的事,二是打聽陸四小姐的下落。
我狠狠閉了閉眼。
「你放心,我不會再用彎鉤。」
江青喜出望外,還未來得及道謝,我取下一把匕首,遞給身側衙役。
「給我將他的肉,一片一片剜下來。」
16
直到走出牢房,我仿佛都能聽見江青痛苦的慘叫聲。
回到公主府,公主正在門口等我,她雙目赤紅,焦躁地走來走去,整個人狀態癲狂,不似常人。
「怎麼樣,拿到心頭血了沒?」
「拿到了。」我將一只血淋淋的布包遞到她面前。
她嫌棄地看了一眼,催促道:「那就趕緊去做了吧,本宮實在忍耐不住了。」
我沒動,遲疑道:「公主,血玉是經過心頭血長期潤養,方才消除味道,這剛取下來的心頭血腥臭,功效和味道恐怕不如之前。」
公主青筋暴起,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,拔高聲音道:「那怎麼辦?」
「臣……可以輔佐其他藥材,只是味道可能難喝了些。」
公主冷笑了聲:「本宮當初為輔佐皇弟登基,什麼難喝的藥沒替他嘗過,你趕緊去做!」
她這般說,我便沒有異議,拎著包袱進了廚房。
廚房里正燒著一大鍋水。
我面無表情地打開包袱,里面赫然是從江青身上剜下來的肉。
我把帶著血絲的肉片扔進去,又加了死老鼠和死蟑螂等死物,坐在灶臺邊,支著下巴慢慢地攪拌起來。
不多時,一股惡臭熏天,聞一口仿佛都要吐出來的味道彌散開來。
我打撈出死物,扔進火堆里燒了,這才舀了碗水,滴了一滴血,端著去了公主房間。
「這是什麼,如此惡臭,當真能喝嗎?」
公主盯著那黑乎乎一碗,難以下咽,不禁有些憤怒地質問我。
我抿著唇沒說話,只是將碗遞近了些。
最終,她體內的躁郁戰勝了嫌棄,她喝了一口。
當即就吐了。
可神奇的是,她方才還煩躁得想殺人的情緒,立馬被安撫了幾分。
于是她一邊吐,一邊喝,神色痛苦,還是皺著臉喝完了那碗東西。
17
公主接連打死無數丫鬟,甚至牽扯到了皇商江家。
參她的本子疊起半人高。
但皇上卻看也不看,下令將折子全燒了。
死幾個人而已,和自己相依為命的阿姐比起來,算不得什麼。
且因為公主在生辰宴受了委屈,皇上甚至還賞下萬兩黃金。
賞賜抬回公主府時,她笑得很開心,擁著那些金銀珠寶,朝我勾勾手指:
「陳珂,你真是本宮的福星。」
她又開始轉運了。
因著我控制劑量,公主對我的血越發依賴,從以前的十日喝一次,逐漸縮短到五日一次、三日一次,到每日一次。
我煮水的動作也越發敷衍。
直到某日,公主從黑漆漆的水中吃出一截老鼠的尾巴時,她陡然大驚失色,往常被奉為神仙水的東西,被她怒不可遏地打翻在地。
她喚來我,怒氣沖沖地質問:
「陳珂,你如實告訴本宮,你熬制的水里到底加了什麼東西?」
如今的公主,如一朵盛放的嬌花。
她的面色紅潤、容色艷麗,比之從前顏色更盛,仿佛重新回到了十八歲時的模樣。
我跪在她的腳邊,直起腰笑吟吟地看著她,唇邊弧度顯得詭譎:
「殿下,您確定要我說嗎?」
公主捂著胸口,一邊嘔一邊質問。
我繼續笑,笑容妖冶:「除了您吃出的死老鼠外,里面有江青的肉、上月被您折磨致死的貓尸化作的腐肉、昔日被投井而死的面首的頭發、枯敗的花枝、新鮮的毒蟲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