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她認真地思考起來,下一處換在哪里合適?
刑部尚書終歸是忍受不住,胡子抖動,氣得臉色鐵青:
「公主難道不關心怎麼有人敢在您的行宮上偷工減料嗎?!」
公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。
隨即嗤笑道:「本宮知道,可那是本宮的人,他為本宮辦事辛苦,多拿些酬勞怎麼了,要怪就怪那群賤民的命不好,怎麼死的是他們不是別人?」
24
此言一出,滿朝嘩然。
盡管他們知道公主荒唐,可沒料到她現在如此喪心病狂!
群臣紛紛當面進諫,要求徹查此事,若偷工減料一事是公主所縱容,那麼廢除公主也不是不行!
皇上剛才也有些氣公主的話囂張,正想規勸幾句。
可一聽要廢公主,他又猶豫了。
最后公主在朝堂上一哭二鬧,群臣在憤慨指責,皇上被吵得沒辦法,只能壓下此事。
下了朝,我被喚去皇上身邊。
他有些沮喪地看著我,道:
「陳卿,你同公主關系最好,你來告訴朕,這事究竟要如何辦?」
我面無表情地拱拱手,道:「臣知曉您同公主年少情深、相互扶持的感情,定不想讓公主受人非議,但事關黎民百姓,若處理不當,恐會遭反噬。」
「是啊。」
「臣聽聞,公主的親舅舅,左將軍如今正在邊關,且屢屢殺敵有功,震懾四方,臣覺得,這樣一位殺伐果斷的人,定能教好自己的外甥女,您不如將公主送去左將軍那里,一來是為堵住悠悠眾口,二來待左將軍立功,公主也好將功補過。」
皇上一聽,雙眼頓時亮了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陳卿不愧能受阿姐賞識,朕覺著你這主意不錯。
」
于是第二日,在群臣的逼迫下,皇上不得已出了圣旨。
將公主「貶謫」去北境,隨左將軍歷練,將功補過。
圣旨抵達公主府后,公主氣急敗壞,幾乎把房間里能摔的東西全摔了。
她死死攥住那道圣旨,眸中是不可遏制的恨意:
「皇弟啊皇弟,虧我那般厚待你,你卻如此對我,你不仁,就別怪我不義了!」
所有人都以為公主要在此事上糾纏。
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,公主非常輕易地就答應了這道圣旨。
只有一個要求。
那就是帶著我走。
25
離京前,我去見了陸四姐姐一面。
如今公主也算自顧不暇,自然沒工夫再管水牢里的眾人。
我給護衛好些錢,讓他在公主離開后,將水牢里關著的人放出來,若是活著,便給些錢好生安頓,若是死了,便將尸首送回家中,再給親屬拿錢安葬。
護衛有些遲疑地問我:「陳大人,若是公主回來后,記起他們怎麼辦?」
我仰頭看著水牢中唯一的光,透過鐵柵欄滲進來,十分微弱。
但我相信,終有一日,這里會守得云開見月明。
我朝他笑笑:「公主不會再回來了。」
下午,我去見了趟清容。
他倚在床邊烹茶,見著我后,清冷一笑:「你來了,坐吧。」
「不必了,我來交代兩句話便走。」
我將公主離開后,放行府中面首的事,交代給了清容。
他定定地看著我的臉,半晌笑道:「沒想到你真能做到。」
他替我泡了杯茶,「三年前,我與沈瀾也是這般坐在窗下喝茶,他說我是他在公主府難得的知音,說日后有機會,要帶我逃出這座牢籠。」
「他還說起家中有個漂亮又聽話的妹妹。
」
「陳大人,自此一別,日后不復再見,臨行前,清容有一事,想請陳大人為清容解惑。」
我接過那杯茶喝了口:「什麼?」
清容神色動容地看著我:「你究竟是男子還是女子……」
我飲下茶水,味道很好,是哥哥會喜歡的。
清容沒有騙我。
我朝他笑了笑:「性別不重要,有些事女子亦可以做,你只需要記住我的名字。」
「你的名字?」
「沈落。」
我出生時自帶不祥,家人厭棄我,不想為我取名,是哥哥給我取「落」字,希望我與之相反,能飛得更高更遠些。
哥哥,你可曾看到?
26
公主去北境,只帶了一支軍隊,兩名丫鬟和一個我。
左將軍早已接到命令,提前派人前來接應。
半個月后,公主與左將軍碰頭,她哭哭啼啼地撲到他懷中,張嘴便道:
「舅舅,您在邊境如此辛苦,我們左家為謝家做了這般多,可皇弟他……」
左將軍警告地瞪我一眼。
接著,像是絲毫聞不到公主身上熏天的臭氣般,拉著她進了營帳。
二人十幾年沒見,自是有說不完的話,公主便也沒工夫搭理我。
在北境沒有宮里管得嚴,我趁這個機會,同陳家老爺重新取得聯系。
他遞給我一塊玉牌,看著我的目光復雜,感慨萬千道:
「此前辛苦你了,接下來的事你不要再參與,等時機成熟,你就拿著這個脫身。」
我接過,點了點頭:「好。」
陳老爺雖致仕,但在朝堂之上,還是有許多交好的官員。
無數消息源源不斷地送到他那里。
他此后就陷入忙碌中,無暇再顧及我。
公主似乎和左將軍也忙著商量什麼,倒是極少召見我。
為數不多的一次,公主喝多了,拉著我的手盯著我的臉道:「陳珂,你長得可真像某個人。
」
「公主殿下說的是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