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滿臉淚痕地看著我。
就站在那里看著我。
25.
第二天一早,我推開了我娘的房門。
我抱著一摞紙,沖著我娘笑了笑。
「你好,陳什茉同志。程錦向您報到。」
26.
我娘拿著我寫的東西看了又看。
「這都是些什麼鬼畫符。」
我笑了笑,告訴我娘,這是公式。
我剛穿過來的時候,還沒有放棄成為大女主的夢想。
但我擔心等我長到能接女主劇本的時候,我已經把我會的都忘光了。
高考完一個暑假就能讓我把知識都還給老師。
何況要十幾年。
所以等我能拿筆的時候,我就開始偷偷地默寫。
我是工科生,記的東西包括但不限于各種公式、方程式、經典圖紙以及我能背下來的理論知識。
還有穿越女必備的火藥、肥皂等等。
甚至我能想起來的古詩詞、流行歌、古言小說的套路也記了一沓子紙。
我已經把什麼叫作穿越小說給我娘講過了。
她拿著那張宅斗指南笑個不停。
我氣得喘了口粗氣,站到凳子上,「陳什茉同志,你這是在嘲笑我的勞動成果!」
話音剛落,門口傳來一陣叩門聲。
「夫人,老太太在主院等您。」
27.
我立刻縮進了我娘的背后。
來尋人的是我祖母房里最不茍言笑的嬤嬤,我大聲喧嘩怕又要去被訓。
我娘看了我一眼,眼中嫌棄的意味毫不掩飾。
整了整衣衫,便出門去了。
片刻后,帶回來一個消息。
我爹又要去平亂了。
我娘從主院回來便立刻著手為他準備行裝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娘掉馬了。
我總覺得我娘收拾東西時的背影透著那麼些許愉快。
畢竟,我爹這一走,一年半載能回來都算快的。
府前,我爹上了馬。
幾個姨娘和姐弟妹們期期艾艾地湊到他身邊,叮囑他早日平安回來。
我爹應了幾聲,抬頭瞅見站在臺階上的我和我娘,皺了皺眉。
不知想起什麼,面色緩和了幾分。
「錦兒的婚事我有數,不用急著應付那些說媒的。」
頓了頓,又說,「錦兒還小,再多養幾年也無妨。」
我娘淡笑應下,聲音依舊柔柔的像團棉花,卻聽不出情緒。
我扯了張笑臉,走到我爹跟前,行了個萬福。
「爹,祝您得勝回來。」
我爹看了我一眼,有些欲言又止,最后只粗粗地說了句,「沒事別總纏著你娘胡鬧,在家里好好繡你的嫁妝。」
說罷,策馬而去。
28.
我爹不在,我和我娘的教育事業發展地更肆無忌憚。
就這樣,我成了學堂里的新老師。
我先偷偷教幾個信得過的人,再由他們作為先生在學堂里向外傳授。
我和我娘約定。
目前學堂只免費教那些上不起學的孩子認字,資質好些的可以進到下個階段,接受基礎物理與數學的課程,慢慢啟發民智。
為了保留革命火種,課堂內容暫時絕不涉及任何思想理念。
我娘回了趟娘家,我外祖父和幾位舅舅都是文官,雖然不大,但也有些門生。且最好名譽。
不知她怎麼說的,反正這公益學堂的事兒算是過了名路。
又是善舉,漸漸也有了些名聲。
我和我娘有時出入也不必太遮遮掩掩。
日子一天天地過,倒真有不少人慕名來求學。
畢竟我設置的幾個物理小實驗,還挺新奇的。
29.
我第一次見到裴弈的時候,我就知道,他絕不是普通人。
他雖穿著布衣,言談也極為平和近人。
但依舊掩不下滿身的氣度。
旁邊人告訴我,他來得最晚,卻學得最好。
很會舉一反三,有的時候連先生都被問住了。
我心下了然。
原來,前兩天傅先生拿回來問我的問題,是他提出來的。
我抬眼看向他,或許是目光太過明顯。
他也偏頭朝我看了看,點頭致意。
30.
回家的路上,我娘叫車夫去飛云樓停一下。
我最喜歡吃那兒的桃花酥。
車夫下去采買,我娘摸了摸我的頭,「錦兒,你怎麼魂不守舍的。」
剛才下學,我去找傅先生問了那人的名諱,叫作陳一。
我心下一陣無語,這個假名也太假了。
他明顯是個大人物,卻愿意同那些市井貧民擠一張桌子上學。
若要打探消息,著下人來就是了。
我不覺得學堂有什麼值得他這般上心的地方。
我抿了抿唇,沒有說話。
卻在這時,車外一陣女聲傳來。
「你一個庶出的下賤胚子,竟敢以下犯上,果然是小娘養的不懂規矩!」
31.
這話說得極粗鄙。
我娘忍不住皺了皺眉。
這里雖然禮教森嚴,嫡庶有別。
但實際上,世家大戶最重顏面,刻薄庶子庶女是要鬧笑話的,很少有人天天會把嫡庶之分擺在口上。
再說連著幾任皇
帝都不是皇后嫡出,沒誰會想著去碰這個霉頭。
「你以為你穿金戴銀就能掩蓋你那卑賤的出身,攀上高枝?你自己拎不清身份,我身為嫡姐卻不得不教你規矩,今日你就跪在這里,好好反省!」
話音落了,傳來少許啜泣之聲。
「大概是哪家的王公貴女,打馬長街,如此氣派。」我娘眉眼間帶了嘲諷,我知她最討厭這種封建至極的出身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