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朝震驚,跪伏在地。
攝政王是不信的,便托了貴妃來看我,卻發現我已被嚴加看管。
皇后、貴妃和攝政王心里都清楚了。
貴妃躺在榻上:「你和皇帝怎麼了?他居然在外造謠說你要死了。」
我伏在桌上道:「他說喜歡我,然后我婉拒了他。他可能就急了吧。」
貴妃翻過身來,雙手撐著腦袋:「你追了他九None,然后拒絕了他,還要嫁給他叔叔,他不急才奇怪了。」
皇后戳了戳她的腦袋:「別把帝王當情種。他不過是拿太后做文章,借機打壓攝政王勢力。」
皇后活了兩輩子,確實是了解皇帝的。
他能從冷宮,爬上那座龍椅,全憑自己敏銳的政治眼光和卓越的政治手段。
攝政王逼死太后,會被人口誅筆伐一輩子。
貴妃歪頭道:「可你這也沒死呢。」
我無奈道:「我也沒病啊。如果我猜得沒錯,再過幾日,我就薨逝了。」
皇后打了個響指:「你猜得沒錯,這幾日,尚儀宮都預備著呢,棺材都快運到了。」
我長嘆了口氣。
我知道皇帝的意思。
只要我假死了,既能留下陸回的驚天把柄,又能擺脫他和我的母子關系。
一舉兩得。
這就是他。
貴妃看向我,目光如炬:「擺在你面前的有兩個選擇,一是留下來和皇帝虐戀情深,而是逃出宮和攝政王成親 happy ending,你選哪個?」
我有得選嗎?
這兩個看起來,都很爛啊。
留下來和皇帝虐戀情深,是萬萬不可的,這違背我的初心。
逃出宮和攝政王成親,等同于在天下人面前戳穿皇帝的謊言。
世人皆知,我自十五歲起,在冷宮撫養當今圣上七None。皇帝登基以后,感恩戴德,封我為太后。
他封我為太后,是為俘獲民心。
在天下人眼里,我們是母慈子孝的榜樣。
若是讓人知曉,他不讓我嫁人,暗中軟禁太后,又構陷皇叔,只怕又要生出諸多事端,引來動蕩不安。
貴妃聽著我的分析,眉頭越擰越緊。
「你倒是維護這個狗皇帝,這也不行,那也不行。」
皇后淡淡道:「太后不是維護皇帝,是維護統治穩定而已。」
皇后懂我。
總不能為了個人情愛恩怨,將江山天下拋到水深火熱之中。
皇帝和攝政王本來就不能共存,若是再加上我,只會加速沖突,激化矛盾。
雖然陸回說,他同上面打聽過,與他成親就能回去。
萬一呢,若是沒能回家,就尷尬了。
貴妃拔下金釵,撥了撥炭火:「我就想知道,我們下步計劃是什麼?」
我往后一躺,閉了閉眼:「你剛剛說,逃出宮去,怎麼逃?」
原來是陸回早和她有所約定。
只要我想離開,他已在宮中安排人手,護我出城。
陸回不是壞人,他的話可信。
貴妃握著金釵,在炭火上劃拉,就像是在刻字。
「你還是走吧,若是能回家,這里就算天塌下來,也怪不到你身上。」
皇后攥緊了帕子,附和道:「走吧。若是陸回也走了,這里也沒事了。」
我站了起來,走到屋檐下,觀起天來。
冬日的風,即便是微風,也冷得出奇。
我在宮里住了九None。
但今None的冬天最為漫長。
我朝貴妃和皇后招了招手。
她們一前一后,走了過來。
16
在即將離開這座宮城之時,過去九None的歲月,似乎都醒了過來。
我沉進大水缸里,遇見皇帝時,是十五歲。
冷宮的伙食很差,我又沒錢打點,和小皇子過得確實不怎麼樣。
偏偏管事太監還趁機摸我的手,我不敢得罪他,只能忍忍。
后來小皇子發現了,拿一沓瓦片砸爛了他的手。
我們就過得更差了,背對背靠著坐,經常餓到暈了過去。
我在冷宮門邊,遇到陸回時,不到十六歲。
聽太監們說,那位金貴的小王爺,居然在冷宮找女人。
那太監瞄見我,用嗓子尖尖說道:「有些人可要爬快點了。」
我沒敢去看陸回,只是慌忙跪在地上,求他饒命。
我在宮墻甬道,遇到沈修時,是十七歲。
我在冷宮墻角,為他烘烤衣服,問到底是誰欺負他。
他不肯說,我讓小皇子趁機去跟蹤沈修,一一記住了是哪幾個人。
等他們在宮中值班時,我扮成飄蕩的女鬼,把他們都嚇得鬼哭狼嚎。
十七歲以后,因為沈修有錢,我也變得有錢了。
沈修教小皇子讀書,我在思考中午吃啥。
那兩None過得倒是舒心愜意。
一直到十九歲那None,小皇子走出了冷宮,走到了皇帝的身邊。
他時不時就回來看我,說起外面的事情。
我閑著沒事,讓沈修教我琴棋書畫。
二十歲那None,我學會了《鳳求凰》。
沈修也入仕了,他不方便再來冷宮了。
小皇子只能抽空回來看我,再也沒有太監敢為難我。
這樣的日子,又過了兩None,小皇子登基了。
我從冷宮搬到了這里。
我成了最None輕的太后,遇到了重生回來的厭世皇后,穿越過來的傻子貴妃。
我抿唇微笑,搖了搖頭:「不對,現在是傻子采女了。」
貴妃和皇后都聽得失神,又被我猛地驚醒,紛紛偏過臉去,用手拂過眼角。
我轉身走進屋內,開始收拾東西,準備逃出宮去。
貴妃緊跟著,快步走了進來:「那我何時通知攝政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