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謂是字字泣血。
就連我自己聽完,都恍惚起來。
陸璟之聽罷,眼角猩紅,不一會,便像瘋了一樣,親自提著劍,殺去了陳家。
然后我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能離開皇宮了。
原來我不是被困在了宮里。
而是被困在了陸璟之身邊。
他到時,陳家眾人正在看戲。
我的兄弟姐妹很多,都跟在父親和陳大夫人身邊,從遠處看,當真是其樂融融。
不會有人掛懷陳家少了個陳五娘。
陸璟之看到這一幕,執劍的手都氣得顫抖了起來。
陳家眾人惴惴不安地跪在了地上。
像是不明白,有陳臨月在此,陸璟之為何還會對陳家之人這個態度。
陳臨月就這樣被父親推了出來,她端著架子,問:「陸郎,你怎麼來了?」
這些時日來,她或許察覺到了什麼。
可麻煩沒找上來的時候,像她這樣的人,永遠都會抱有一絲慶幸,永遠都不會害怕。
陸璟之冷笑,劍抵上他的脖子:「你問朕?」
「朕倒要問問你,你都對令襲做了什麼?」
令襲這兩個字一出,陳家眾人都反應了好一會,才明白過來,這個人是我。
陳臨月莞爾,面不改色,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強撐:「你說什麼?我聽不懂。」
她拿捏了陸璟之太多年,已經忘記了,眼前之人,其實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。
陸璟之的手往前送了送。
陳臨月的脖子被割破,流出血來。
她身后的陳家人都嚇得縮在一處,不敢再說半個字。
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們露出這樣的神情。
痛快嗎?
或許有吧。
可偏偏如今執劍為我討公道的人是陸璟之。
居然是陸璟之。
這讓我,如鯁在喉。
20
曲水流觴中。
陸璟之冷冷地望著陳臨月。
她終于跪了下來,含著淚:「她已經死了。」
「你不是愛我嗎?就當……就當那時候陪著你的人就是我,我們繼續像以前那樣,不好嗎?」
美人垂淚。
他白著一張臉,神色凄然,過了會,居然笑起來,「好,好啊。」
「朕答應你。」
說罷,他讓人將陳臨月扶了起來。
陳臨月喜極而泣,又撲到他懷里:「我就知道的,這麼多年情誼,你不會怪我的。」
陸璟之身側的手慢慢握成拳。
一滴滴血從他的掌中溢出,落到地板上,像極了鮮艷奪目的花。
美人也如花。
陳臨月就這麼被陸璟之帶回了宮。
21
說實話,對于這樣的結果,我并沒有太意外。
畢竟,從很久以前。
我就知道,他待她癡心不改。
只是,陳臨月入宮后,居然開始夜夜夢魘。
說夢見了故人。
除此之外,被陷害,被投毒。
這樣的事,隔兩日便會在她身上發生一回。
陸璟之對這一切并不意外。
他開始變得喜怒無常起來,在朝堂上處處打壓陳家的人。
陳臨月那樣高傲的人,在那樣的環境下,居然慢慢被磨平了棱角,求著陸璟之,說要出宮住一段時間。
陸璟之撫著她的臉,說:「那怎麼能行呢?你不是想跟朕在一起嗎?怎麼能離開朕呢?」
陳臨月被嚇得跌倒在地。
她說自己尚且沒有名分,還不算他的人。
她說陳令襲一直在找她,要索她的命。
我?
我可沒有。
我雖然是鬼,卻根本沒那樣的本事。
是陸璟之。
是他不愛她了。
是他在要她的命。
22
我死后的第二十一天。
陸璟之終于敢去祭拜我。
陳臨月被押著跪在祠堂外,身上只穿了單衣,蓬頭垢面地盯著我的牌位,掙扎著要跑。
這才是真正的慢刀子磨人。
讓人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。
只是,昔日我為魚肉,人為刀俎。
如今我已經死去,她的未來還長。
她一下下地磕頭,說錯了。
陸璟之站在階前看她,等她磕滿九九八十一個響頭,才讓人給她服下了朱砂淚。
到這時,他才親眼瞧見,我死前該是一副怎樣的情狀。
被折磨的人分明是陳臨月,他卻難受得幾近昏厥。
陳臨月死后沒多久,陸璟之結結實實地病了一場。
等醒來,下的第一道詔書,便是將陳家所有人流放。
23
陸璟之病體初愈時,經歷了一次刺殺。
他做了他多年的影子。
就連武功路數也一脈相承。
我就在旁邊瞧著,心中半點波瀾也沒有。
誰贏誰輸,到了如今,已經不重要了。
最終,陸璟之將劍抵上了許渙亭的脖子。
可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。
他說:「是朕言而無信,你該怪朕的。可朕卻不想殺你,她活著時,你便得到了她,她死了,朕總不能叫你們共赴黃泉。」
我這才知道,陸璟之當初要送我掛墜時的臨別二字是什麼意思。
他原本,是想放我跟許渙亭走的。
可后來卻變了卦,叫我死在了陳臨月手上。
許渙亭當初說要送我的生辰禮物,應當便是這個吧。
那麼多夜里,我是同他說過的。
我說自少時,我便向往宮外的種種。
許渙亭閉上了眸,笑了下,身上的氣質卻奇跡般柔和了下來。
「既然我輸了,那便任你處置。
」
「只是,當初一諾,你沒能應我,現在總該還我一個。」
陸璟之的神情一凜:「怎麼?你還想同她死后同穴不成?朕告訴你,你做夢,朕不可能……」
許渙亭打斷他:「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