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福她娘,恭喜的嘞!!!」
「是啊,好福氣喲!」
村里的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祝賀著。
走在最前面的族長,杵著拐棍走到我跟前。
慎重的將手上的鐲子褪下放在我的身旁,用枯藤般的雙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腦袋。
「阿福,往后這個村啊!可就靠你了。」
我緩緩的點了點頭,看著身邊的鐲子眼睛閃了閃。
血鐲,這個村里最值錢的東西了。
雙手修養好之后,我開始接手族長的事務。
漸漸的,我終于知道。
原來我家后山的柴房,不叫柴房。
叫做,血供之地。
處女血,供應基地。
里面的女孩們,都是被拐賣進山村的大學生。
因為村里人說,大學生智商高,這樣才不會影響下一任族長的智商。
橋前,自那天抬棺后。
女尸仍然在原地吊著,沒有人敢上前碰。
我也知道為何族長看到這一幕并不驚訝。
因為......
歷屆出現這樣的事情并不算少,但村里的人真正見過的不多。
每一次出現這些怪異的事情,只要族長順利繼承后,便不會再出現。
也正因為此,村里的人對銅錢之子才如此信任。
不顧爹娘的反對,我前往奈何橋前。
看著面前陰風蕭瑟的樣子,和仍然在風中飄蕩的尸體。
正打算走上前去時,一道聲音攔住了我。
「阿福!」
我轉頭一看,原來是張大娘。
她手里握著香囊,呼喚著我。
遲疑的看了一下尸體,最終我還是朝她走去。
「找你找半天了,咋擱這來了?」
「快,把這個戴身上,頭七之日還是要辟邪的。」
接過香囊,我往身上戴。
再過幾天就是「我」的頭七之日了,村里人已經開始準備著祭祀大典。
他們等著我順利送走「阿喜」之魂后,好取我的指尖血。
都想要男娃啊......
「阿福,爹的好大兒!有出息!」
我爹為我穿上新衣,我沉默不言的坐在床頭。
看著他們為「我」準備好的壽衣,一碗正紅的鮮血。
送走我,是一件多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啊。
劈里啪啦,屋外響徹著鞭炮的聲音。
我娘和張大娘走在人群中穿梭著,為村民斟酒。
「我的好兒子可就要來了!」
「可不是嘛!培養一個銅錢之子可難得了!」
村民坐在酒席上大口吃肉喝酒,暢想著有兒子的美好未來。
穿著新衣,我緩緩的走入院中。
案臺上,三根香煙豎直放在罐子中。
在眾人的注視下,我將香煙點燃,向自己道別。
我娘端著鮮血,往地上一灑。
阿喜,過去的我,再見。
香煙緩緩燃燒著,正覺得一切即將順利結束后。
一聲瘋狂的笑聲開始響起。
我朝著發生地看去,張大娘像是中彩票一般瘋狂大笑著。
「張青,注意場合!」
原任族長神色嚴肅的看著她。
「瘋了吧?又不是她要有兒子。」
「笑死,就算有血了她自己也生不了啊!除非......」
聊天的村民相視一笑。
唯有我感覺到不對勁,因為我站著,所以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疲憊。
就像是,馬上站不穩了一般。
就在這時,桌上的一個村民毫無征兆的倒在地上。
「場合?!你們這群吃人血肉的魔鬼還要在乎什麼場合嗎?」
張大娘瘋狂的嘶吼著,而村民也終于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。
「你......你下藥?」
族長捂住胸口,不可置信的瞪向張大娘。
控制不住身體,我倒在地上。
「我的兒子,活生生被你們取血而死。而你們竟然想要兒子?多麼搞笑啊!」
聽到這話,村民面面相覷。
「那是你兒子自己有病,怪的了誰?」
我娘倒在地上,理所應當的吼著。
原來,張大娘的兒子是上一任的銅錢之子。
可是沒有人知道,他患有血友病,就連張大娘也不知道。
使用手段躲過烈火焚燒后的他,卻因為指尖血死在村民的手里。
「你以為,你兒子就沒病嗎?或者說,你看看那是你兒子嗎?」
張大娘陰森森的說道。
聽到這話,我娘臉色大變的看向我。
用力撐著身子,我朝我娘笑著。
「娘,我是阿喜啊......」
看著我爹娘崩潰的樣子,張大娘收收笑容。
滿意的走到我的身邊蹲下,手里拿出一個袋子,里面是解藥。
「張大娘,合作愉快啊!」
以身入陣,煙和酒都是讓村民們倒下去的利器。
正打算伸手接過解藥的時候,我看著張大娘猛然的將手回縮。
她滿意的用手撫摸住我的臉,情不自禁的點點頭。
「娘的兒子,終于要回來了啊......」
「這把棋,娘可下的太久了。」
我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她。
她將腦袋靠近我的耳邊。
「阿喜,你可別怪大娘......銅錢雙生子,女子成功奪舍,肉身可活死人肉白骨。」
原來如此,這就是張大娘不停幫我的原因。
看著她迫不及待的眼神,我勾唇一笑。
「是嗎?」
撲哧,是匕首捅入身體的聲音。
「能誅殺另一人格的人,哪有那麼蠢呢?」
看著她嘴角流露的鮮血和死不瞑目的眼睛。
我拍了拍雙手,從地上站起身來。
我早就覺得事情不對勁,張大娘善用藥。
日復一日的怪藥,才讓我娘生出怪胎,讓我長出犄角。
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鬼?不過是香囊中的幻藥而已。
就連女尸懸掛,也不過只是一些紅繩的小把戲罷了。
毫不理由的幫助我,沒有點理由誰信呢?
「阿喜,娘的好阿喜,快,把解藥給我們!」
看著我反殺成功,我娘高興的向我爬來。
甩開她纏繞在我腳上的手,我拿著匕首蹲下身看著她。
我雙眼猩紅,卻滿臉決絕。
她,曾親手送我去死。
離村的道路上,我轉頭。
看著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村莊,燃燒起的熊熊烈火。
這個村子,隱藏了太多的罪孽,消失便是他們最好的命運。
再低頭,我看了一下手上的血鐲。
「這可是最值錢的東西了,也算是后半輩子無憂了。」
我自言自語的撫摸著鐲子,此時耳邊卻傳來另一道聲音。
「是嗎?」
【全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