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重爻頓時說不出話來。
他把我抱到綠筠院,說綠筠院距離他的院落最近,我以后就住這里。
我沉默著沒說話。
他以為我是被嚇壞了,又叫來醫師給我看診。
看到醫師,我愣了一下。
這醫師我很眼熟,和之前給我送金瘡藥的,以及之前給容重爻送蜂蜇傷膏的是同一個人。
「袁桓,她今天受到了驚嚇,你看著給她開些安神的藥。」容重爻吩咐完,就出去給綠筠院的下人訓話。
他怕我私生女的身份,在綠筠院會受委屈。
「郡主,可方便問脈?」醫師問我。
「方便。」我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。
他拈指搭上我的脈搏,微微蹙眉:「郡主脈象平穩,不像是受到了驚嚇。」
「那麼多蛇,又被云南王掐著脖子威脅,我一個弱女子,自然是怕的。」我說道。
袁桓抬頭看向我,我也看向他。
我覺得,他不像是普通的醫師。
然后,便見他低垂了眼眸,開口道:「那我給郡主開一些安神的藥粉,加進薰香里即可。」
容重爻訓好了丫鬟進來,從袁桓手里接過藥粉,親自去加到香爐里面。
「桔瑤,好好休息,回頭我再來看你。」他伸手摸我的臉頰。
袁桓眼里閃過震驚,幾度皺眉,然后他假裝收拾藥箱,故意落后容重爻一步。
「桔瑤郡主,你已經是郡主,是世子的親阿姐,他這般沒有人倫……你若是不愿,可向云南王說明。或者,我幫你勸勸世子。」他壓低了聲音說道。
云南王府竟然有這般良善的人,我與他不過見了幾面,他居然肯為我仗義執言?
「多謝袁醫師,若有需要,我會同你開口。」
6
容重爻心思很重,他安排的下人把綠筠院看得跟鐵桶一般。
攔著我不讓我出去。
他同我解釋:「你在這里人生地不熟,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,親自陪你走遍整個王府豈不更好。」
「你是怕我去找王妃娘娘,和她算當年的舊賬吧?」我戳穿他。
他就嘆了口氣,勸我:「桔瑤,你別念著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了好不好?你過去吃了很多苦,但現在有我愛你,你該開始新的人生了。」
「新的人生就是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亂倫?」我故意刺激他。
他被我這話激怒,甩袖離去。
我冷笑,讓下人給我取來宣紙和畫具,故意在院子里畫畫。
畫的是楚明玥。
我是不知道楚明玥的模樣,可來云南之前,我花重金買到了云南王妃的畫像。將畫像里的模樣畫年輕十幾歲,再將衣裙改成十幾年前的款式,畫出來的,就是楚明玥了。
路過的下人們看到我的畫,很驚奇,紛紛議論。
「王妃還沒召見她,她怎麼知道娘娘年輕時的模樣?」
云南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,這動靜,她不可能注意不到。
當天晚上,我就等來了云南王妃。
容重爻安排的那些下人,能阻攔我出去,卻阻攔不了云南王妃進來。
楚無霜和云南王不愧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,心有靈犀,她看到我第一眼,就吩咐自己身邊的嬤嬤:「把她殺了吧!」
那婆子就捏著一顆毒藥大步朝我走來。
「我是云南王親口承認的桔瑤郡主,你敢殺我?」我眉目凌厲地看向那婆子。
那婆子停下了動作,遲疑地看向楚無霜。
楚無霜冷笑道:「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,你真是好手段,在我丈夫和兒子面前裝出一副柔弱可憐的模樣,哄得他們留下了你。
但你能騙得了他們,騙不了我!」
「我再有手段,也比不過王妃娘娘狠毒。」我用悲憤的目光瞪楚無霜,「你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推下懸崖,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?」
「你來王府,果然是沖著向我復仇來的。」楚無霜厲聲吩咐,「嬤嬤,還不快動手!」
那婆子不再猶豫,大步上前,掐著我的脖子就把毒藥往我嘴里塞。
我拼命掙扎,可我力氣哪里比得過五大三粗的婆子。
楚無霜欣賞著我的絕望,臉上露出悲憫的表情,她走到我跟前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,說道:「我的丈夫承認了你的身份,我本不打算這般著急送你去見閻王的。可惜,你今日不該在院子里作畫,你既敢挑釁我,那我只能滿足你,送你早日上路。」
「救……救救……」我艱難地朝她身后呼喊。
她冷笑道:「你不會指望重爻來救你吧?我那兒子確實是個癡情種,他若在,一定會來救你的,只可惜,云南境內出現一小股邪教,他被我派去捉拿邪教教徒了。」
「你今天死定了。」她看我的眼神寫滿了篤定。
只可惜,她話音剛落,門被推開了。
云南王走了進來。
楚明玥的畫像,既然能引來楚無霜,自然也能引來云南王。
我鋌而走險做這個計劃,就沒指望過容重爻來救我。
7
我的嘴角和下巴上都是傷,脖子也被那婆子的指甲給戳破了,整個人癱坐在地上,狼狽得不行。
但楚無霜,比我更狼狽。
「容郎,你不要聽這個賤女人胡說,她是來報仇的,她是來離間我們的。」楚無霜慌張地去拉云南王的衣袖。
云南王雙眼猩紅,一把將她甩開:「本王沒有聽她說,本王都是在聽你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