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驀地一松,薛要回來了!
13
轉眼便到了太后的壽宴。
落座不久,我便瞧見孟逸茹正立在不遠處的一根廊柱旁,朝我頻頻使眼色。
我心頭微跳,深吸了一口氣,持著酒杯朝她走去。
「你怎麼來得這般慢。」
孟逸茹壓低了聲音,略微不滿地斥責,又神色慌亂地瞄了瞄四周,臉上維持著假笑。
「三妹見諒,我這兩日收集了些對薛要不利的證據。」
「事關重大,你一定要親手替我轉交給父親。」
我從懷中摸出一封信,煞有介事地放到孟逸茹手中。
「知道了,你快湊近些,那東西在我袖子里,仔細別讓人瞧見!」
孟逸茹有些焦急,不斷小聲催促。
見她收了信,我立時抬眸望向薛要,手一抬,擲碎了手中酒杯。
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,幾個侍衛立刻出現,圍住孟逸茹,并迅速從她身上搜到了一袋藥粉和一封信。
薛要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我身邊,沉聲開口。
「大膽孟逸茹,你竟妄圖謀害當朝太子,如今人贓俱獲,你可知罪?」
孟逸茹瞳孔驟縮,臉色發白,情急之下扯著嗓子辯解。
「我沒想殺太子,我想殺的是——」
意識到險些失言,她立馬噤了聲,不敢抬頭。
忽然,像意識到什麼似的,孟逸茹猛地抬起頭來,死死地盯著我。
「孟逸安,你害我?!」
薛要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我面前。
「來人,把她帶下去,聽候發落。」
那封信被呈到了太后與皇上的桌上,寫信之人令孟逸茹今日伺機給太子下毒。
是孟翡的字跡。
太后被擾了壽宴,心情本就不佳,又見有人欲謀害她嫡孫,一口氣沒上來,險些暈厥過去。
皇上嚇得直喚太醫,又思及孟翡在前朝搬弄的種種是非,心頭怒起。
立時下令將孟翡及其府上相關人等一并拿下,讓刑部細細審問。
孟府終是難逃大廈將傾之命運,甚至比上一世還提前了不少時候。
我因舉報有功,自然不在此列。
誰也不會想到,我自小服侍在阿娘榻前,沒事就愛臨摹字帖打發時間。
而阿娘臥房里有一口箱子,藏著的全是孟翡年輕時給她寫的書信。
孟翡的一手好字,我仿得惟妙惟肖。
14
幾日后,薛要神秘地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。
馬車顛簸了許久,在胡同里繞了又繞,最終停在了一處別院前。
遠遠望見樹下藤椅上一個熟悉的身影,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又走近了幾步,我眼眶一熱,立刻邁開了腿,不顧一切地奔了過去。
一把摟住那人,喜極而泣。
「阿娘——」
阿娘怔愣了片刻,眼底慢慢泛出淚花,瘦小的身子緊緊地摟著我,似抱著一個得而復失的珍寶。
此番孟府出事,阿娘也受到牽連,薛要便順便動了些手腳。
讓阿娘因身子不好,永遠「死」于獄中了。
前些日子,我因阿娘的事晝夜難寐,薛要總讓我寬心。
我雖預感阿娘不會有事,卻也沒想到是這樣大的驚喜!
透過眼里朦朧的霧氣,我望向一旁含笑看我的薛要,心中歡喜,不能自已。
我上一世的氣運怕是都積攢到這一世來了吧。
阿娘領我進了臥房坐下,抓著我的手,凝視著我的眼睛。
「安兒,自從你成親之后,娘日夜都在后悔,擔心這門親事會毀了你。
」
「雖然薛要待你很好,但他終究不是尋常男子……」
「你若后悔了,阿娘去求他,去替他當牛作馬,無論如何都讓他放了你去!」
阿娘眼角泛起了紅,聲音發顫卻又十分堅定,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。
我鼻頭一酸,忙緊緊回抓住阿娘的手。
「阿娘,您別擔心!我是真心喜歡他,他很好。」
「除了他之外,安兒再不想嫁任何一個人了。」
阿娘雖有些不解,但見我如此堅定,又瞥了一眼院子里薛要長身玉立的模樣,神情也漸漸變得柔和。
罷了,安兒認定了就好。
回程的馬車上,薛要心情甚好,一路上笑瞇瞇地打量我。
我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,正欲問他怎麼了。
忽然一股力量將我扯入他的懷中,耳畔響起語帶調笑的嗓音。
「除我之外,夫人真不想嫁給任何一個人了?」
我心跳一頓,頓時臉緋紅,搖著頭抵死不承認。
薛要湊過來親我,非要我將這句話再說一遍。
我欲掙開了去,他卻拉住我的腕子,翻身將我壓在身下,低低的笑聲溢出唇齒。
「安兒,不老實可是要受罰的。」
車輪滾滾,帷幔輕搖。
胡同里俱是融融春意。
15
孟府一倒,三皇子失去了一大助力,日益萎靡,太子黨則漸漸放開了手腳。
薛要奔走于前朝后宮,忙著鏟除異己。
太子也在處理國事上顯露出了過人的才能。
皇上因身體抱恙,加之年紀漸長,竟開始沉迷丹藥,整日尋些求仙問道之術。
不過小半年,便龍駕上賓了。
太子順利登基,薛要也如前世一般,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九千歲。
只是他對我,卻一如既往地溫柔。
若遇上薛要心情不好,又有些糟心消息要傳遞,
宮里那些機靈的小太監眼珠子一轉,便知道拐著彎來求我替他們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