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秦溫華!」秦易之羞惱。
我依舊冷淡:「大哥不必在我這耍威風。」
局面僵持。
我和他相繼沉默。
看我沒有主動破冰的跡象。
他緩了緩,終究忍不住說明來意:「我這次找你,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爹那里為云珠求情。一個月過去了,云珠也知錯了。」
「她被關禁閉也不好受。你也憐惜她吧。」
憐惜?
她受什麼苦了嗎?要我憐惜?
而且只是罰她在自己屋子里待三個月,吃食綢緞不是照樣一個接一個送進去的嗎?
當初受完三十鞭,我被打得皮開肉綻,關到柴房,整日整日昏迷不醒,怎麼也不見他來憐惜?
我就知道沒我什麼好事。
從小到大,無論秦云珠去哪去干什麼,都要我這個姐姐來守護。
掩飾住眼底的冷意,我果斷開口道:
「不去。」
秦易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,眼中燃燒著失望、憤怒:「你怎麼這麼冷漠!那是你的親妹妹!」
「我已經說了,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擔著。」
「如若是我,大哥可會為我求情?」
「我、我……你與她不同,云珠嬌弱,受不得苦,這麼多年不是一向如此,為何偏偏今日計較這些!」
「那便是不會了。」
我緩緩地笑了。
「我還要去見母親,大哥若是無事,就——」
「自行離去吧。」
正要帶著小翠出門,卻被人死死捏住手腕。回頭一看,是大哥秦易之陰沉不快的臉。
他拽著我就往門口去。
「你為了逃避不去還搬出母親?跟我走!今日你必須跟我走這一遭!」
我一邊被迫踉蹌著向前,一邊冷漠地看著他,沒有一點害怕。
心里真的懷疑,他是不是聽不懂人話。
小翠見狀,急忙跪了下來:「大少爺,小姐真的要去夫人那邊。
求求你,我家小姐身子弱,您這樣抓她會弄疼她的。」
秦易之的腳步一頓。
手上的力氣松了一點。
7
終究還是被硬拖著帶到了父親的書房。
其實后半程是我自己主動走的,既然躲不過,那索性大大方方地接著就是了。秦易之跟在后面,一雙眼睛牢牢盯著我,生怕我會逃跑。
真是好笑。
這里是秦府,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。
我垂下眸子,摸了摸右手腕,這是剛才秦易之揪的地方,上面已然青紫了。
父親坐在書桌旁,扶著額頭,模樣瞧著既憔悴又頭疼,顯然對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余怒未消。
秦易之跪在地上,誠懇地說:「爹,云珠她已經知錯了,是不是應該把她放出來了?」
他回頭看我。
「溫華也是這樣想的,對吧?」
我默不作聲。
真是什麼事都能拉上我。難道他看不出來,父親還在為此事生氣嗎?真真往槍口上撞!
也是。
他秦大少怎麼會看人臉色呢!一直只有我在這個家里謹小慎微,處處察言觀色罷了。
果不其然,聽了秦易之的話,父親面色頓時變得比夜還黑,簡直快要滴出水來了,拿起硯臺就重重地往地上砸。
「放她出來?」
「呵!你可知外面的人怎麼說我秦府?!把柄都送到人家手上了,唾沫星子淹死人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!顏面掃地!當真顏面掃地!」
「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兒女!簡直丟盡我的臉!」
聽著父親連帶著的辱罵,我心無波瀾,甚至有點幸災樂禍。
刀子不割到自己肉上不疼。
以往秦云珠都是叫我吃虧,其他人都勸我忍一忍,這一次,吃虧的成了他們,倒是都猴急了。
秦易之臉色鐵青,還想多說:「爹……」
「爹,女兒斗膽問一句,那人是怎麼處理的?」
我看也沒看秦易之一眼,同樣跪在地上,恭恭敬敬地問。
那人自然是指莫纖云。
在場另外兩人也都心領神會。
父親瞇了瞇眼睛,冷聲問:「你問這個做什麼?」
我不卑不亢,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:「女兒的意思是,事情既然已經發生,無力更改,就只有想辦法補救。」
「雖然被人看見了妹妹與那人糾纏,但當日在廳堂上的只有我們和鎮國公府。」
「索性不急著處置他,對外就說是那人意圖挾持小妹勒索錢財,再想些法子逼他承認這罪名。其他人不了解其中真相,國公那邊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麼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,等流言蜚語下來了,再做懲治。」
「除此之外……」
我猶豫試探地說,「妹妹那邊恐怕也不好交代。妹妹對此人情根深種,我怕……她會受不住。」
「哼!她還要什麼交代!」
「那家伙還沒死呢!鎮國公府把人交給我來處置,現在正壓在地牢里。」
提到莫纖云,父親從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聲,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憎惡二字,目露兇光。
原來還真沒死啊。
便宜他了。
也沒關系,沒死也好,反正我會讓他生不如死。
我眸中的寒光一閃而過。
「不過,你這個提議聽起來倒是不錯。」
父親秦庭沉吟著,意外地瞥了我一眼,似乎頗為贊同我的提議,轉瞬眼中就只剩遺憾可惜之色:「可惜你不是男兒,不過,若是云珠也像你……」
堪堪止住話頭。
最后一拂袖。
「就按你說的辦吧!」
走出門前,我望見了秦易之投向的我贊許的目光,心里頭直冷笑。
他莫不是真以為我是在替秦云珠考慮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