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說完這句,我撒完魚食,轉身就走。
猝不及防被拉住。
我很驚訝。他不是一向信奉發乎情止乎禮的嗎?雖然有婚約了,對我也是規規矩矩,沒有半點輕浮。
此時此刻,孟子恒居然罕見的有點慌張,也許是被我突然捅破窗戶紙的緣故。他在從我的面色中,悄悄觀察我的態度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眼中好像帶了點不知所措。
他抿了抿唇。
「為什麼要這麼說。」
我只是看著被抓住的胳膊,不答皺眉,他便一下子放開了。
卻還是執著地問:
「你,為什麼要這麼說?」
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他,看著這個以為能相守一生的男人,忽而笑著說:「只是想告訴你,我秦溫華眼里從來容不得一點沙子。」
咬字很重。
「平生最恨有異心。」
他全身一震,連退數步,心虛到幾乎不敢看我,張了張口還想解釋什麼,我卻不愿意聽了。
其實,我也沒有多愛他。
不過是湊巧,只有他。
不然為什麼心里只覺得暢快,一點心疼都沒有呢?大概對他,是怨是恨更多。
10
這一日,母親要帶妹妹和我上香。
三個月未滿,妹妹就被放出來了。
我爹肯定早知道,甚至是他默許的。
這幾天來,我和母親幾乎沒有任何交流,這次是她主動遞來臺階,派人邀請我,也許還是打著讓我主動放棄婚約的念頭吧。
孟子恒后來也找過我幾次,都被我輕飄飄推拒了,我跟他之間已經不可能有什麼了。
會試放榜了,不出意外,他是會元。
也許是還要準備殿試,也許是從我的態度里意識到了什麼,他也漸漸不來找我了。
一路上,秦云珠纏著母親撒嬌,對之前的事只字不提,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似的。
但我知道,她心急了。名聲受損對她還是有影響的。最近好幾次被我撞見她派人往孟子恒院子里送東西示好呢。
看來她還是懂清白的重要性的。
這不是生怕自己沒人要麼?都顧不上問一嘴以前的情郎了,是不愛了嗎?
也是,若不是貪慕虛榮,若不是喜歡招惹男人,前世她又怎麼會流連在莫纖云、孟子恒和袁度三人之間,最后在權衡之后,選擇嫁入鎮國公府。
還拿我當擋箭牌。
使剩下兩個被嫉妒不甘沖昏頭腦的腦殘將怨恨撒在我身上。
我默默捏緊了雙手。
臨死前的痛苦和怨恨好像還盤旋在胸口。
摸著被硬生生捅上一劍的心口,我嘴角上挑,露出一抹冷笑。
好啊。
既然不管是莫纖云、孟子恒,還是最后作為秦云珠保護傘的袁度,所有人都圍著秦云珠團團轉,那我偏要離間他們的感情。
讓他們自相殘害。
我要以牙還牙,以眼還眼。既然不曾給過我公道,我就非要攪得他們天翻地覆不可。絕不會放過一個!
另一邊,母親與秦云珠在一塊說說笑笑,更襯得我像個外人。
「信女宋氏,祈求上蒼,愿我小女云珠,遇得良人,諸事順遂……」
宋氏跪在大殿上,念念有詞。
這佛堂前只有我們。
我在一旁,聽她求佛,從小妹,到大哥,再到爹爹,唯獨漏了我。
興許,我是在秦府興旺之中吧。
秦云珠坐也坐不安穩,轉了轉眼珠,「娘,我出去看看。」
宋氏無奈,「你啊……」
卻還是同意。
「娘最好了。那我出去了!」
「路上小心點。」
我垂下眼睛。
「娘,我也想出去走走。」
「站著。」
宋氏依舊跪在蒲上,眼睛閉著,雙手合十:「你哪也不許去。這次來是給你妹妹祈福的,好好在這待著,不要讓佛祖以為我們心不誠。」
「害你妹妹嫁不了好人家怎麼辦?害你爹官場出意外怎麼辦……」
又來了。
又是一頂帽子壓過來。她總想以這樣的方式治我。
真真厭煩至極。
我躬身,打斷她的話:「那娘,我先走了。」
「你沒聽見我的話?」
宋氏睜開眼睛,瞪著我。
「聽見了。」我慢條斯理,溫溫柔柔地笑:「但娘,心誠不誠不在表面,而在你心里。」
「佛祖慈悲,不會為小事介懷。別把你的想法強加到佛祖身上,那佛祖才會反感呢。」
「你!放肆!我是你母親!」宋氏一口氣提不上來。
「那又怎麼樣?是您錯了。憑什麼只要我遵從?」
宋氏頓時狀若瘋魔,不容許我挑戰她的權威,指著我鼻子,尖銳地大叫:「就憑我是你娘!我有權利管你!你聽我話、受我管教都是應該的!就是錯了也輪不上你說!」
我按壓住從心底泛起的厭惡和悲涼,每一次都是這樣,她把最好的給了秦云珠,把最壞的一面留給我。
她在對我發泄她積壓的不滿、怨憤。只因為我是她最不喜歡的女兒。
我看著她:
「我以為你只是秦易之和秦云珠的母親呢。興許我真的不是你親生的。不然為何一點關心也不分給我?」
「我不記得自己出生時是什麼樣子,自然是隨你怎麼說。」
在走出佛堂之前,我側過頭,最后丟下一句。
「哦,對了,就算你是我名義上的母親,我也不會受你擺布。
」
這是絕了她以母親的身份向我提出無理要求的念頭。可以算是撕破臉了。
宋氏氣得紫漲了面皮,半晌說不出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