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喬墨雨你干嗎啊,勒得我痛死了,快放手!」
我手稍微一松,他又朝那口棺材撲過去。
「寶貝我來了——」
劉能山快炸了。
「畜生啊你,我媽年紀都那麼大了!我跟你拼了!」
我忙死命摟住江浩言的腰,把他從棺材旁拖過來。
「大家都冷靜點,肯定是這尸體有問題。」
陸靈珠也很不解劉家人的態度。
「對啊,你們寧可懷疑撿骨師都是變態,就沒想過尸體出問題了嗎?」
「不可能!」
劉家人異口同聲。
「我們這里是有伯公保佑的!」
「就是這小子變態,是那個什麼,叫什麼——戀尸癖,對,就和那個姓陳的一樣,大家抓住他,把他關到伯公廟里去!」
10
劉家人抄著扁擔一擁而上,我和陸靈珠默契地對視一眼,陸靈珠直接雙手往前一推:
「看我的,大威天龍——」
趁大家愣神的時候,陸靈珠忽然又一個掃堂腿把我鏟倒在地,然后反手一拉宋菲菲,兩人轉頭就跑。
我躺在地上悲憤地喊:「陸靈珠,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!」
「你給我等著——」
這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計劃,我和江浩言先潛入對方陣營,摸清楚情況,陸靈珠和宋菲菲則留在外面接應。
劉能山見了,果然得意洋洋,用手里的鋤頭對準我的臉。
「哼,把他們兩個先帶去祠堂,和那個姓陳的關在一起!」
竹林村山多,村子卻不大,百來戶人家,錯落地分布在一條蜿蜒的溪流旁。劉家人留了幾個人把棺材重新埋好,然后浩浩蕩蕩押著我們進村,其他村民都跑出來看熱鬧。
「能山,這個撿骨師也不行?」
劉能山黑著臉搖頭。
村民嘆氣。
「哎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回事啊,先送去伯公廟吧,這一行,還得是老人才能做,你看老周多好。」
「好有什麼用,我提了兩瓶茅臺去讓他出山,他都不肯!這個年輕人也是他介紹的吧?不靠譜!」
村民的議論聲越來越小,一個頭發花白,留著山羊胡的老頭背著手,從人群中走出來,對劉能山冷哼一聲。
劉能山立刻停住腳步,緊張地搓著手。
「二叔公,我,我——」
「哼,早說了讓你們停兩天,不要著急,一個個就是不聽,現在你娘的尸體也被沖撞,麻煩更大了!
「先把人帶過去吧!」
二叔公擺擺手,劉能山松口氣,臉上露出一點笑意。
「好的,好的,我將功贖罪,我親自押著他們祭祀!」
11
伯公廟就在河流對岸的竹山上,伯公是客家人信仰的神靈,類似于我們的山神和土地公的結合。
廟里沒有高大的神像,只有一尊五六十公分高的石頭雕塑,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,手里拿著根拐杖。
雕塑前一個人背對著我們,跪在蒲團上,正閉著眼昏昏欲睡。
「你們過去,跪下!」
二叔公冷喝一聲,跪著的人一個激靈清醒過來,扭頭看向我們。這熟悉的白胖圓臉,陳俊兆長得和小時候是一點沒變啊。
我朝他挑了下眉,陳俊兆眼神一亮,又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,苦哈哈地求二叔公。
「我真的沒力氣了,能不能讓我回去睡覺?」
二叔公瞥了我們一眼。
「嗯,先把他們都帶去隔壁。」
廟里左右兩側各有一道小門,左邊的不知道是干嗎用的,我們三個被帶往右邊小門,進了門,里面是一間很小的院落。
院墻不高,墻角種了一排竹子。劉家人把我們送進去,然后從外頭把房門一鎖,一群人站在院子里抽煙聊天。
等他們一走,陳俊兆立刻觍著臉湊過來,抱住我的手臂。
「喬墨雨,你可算來了——
「你再不來我都要貧血了!」
說完把袖子一擼,舉到我面前,我定睛一看,只見他白白胖胖的手臂上,全是細小的刀痕。
我大吃一驚。
「這怎麼弄的,他們還給你用私刑?這得報警啊!」
陳俊兆搖頭嘆氣。
「報啥警,你看那二叔公都八十歲的人了,警察敢抓他?而且我這點傷都是皮外傷,輕傷夠不上。」
陳俊兆往椅子上一攤。
「碰見這群弄不清的土包子,我真倒了血霉了。」
12
陳俊兆說,他這個月剛開張,就碰上了一具「蔭身」,而且那尸體不同尋常,不知道為什麼,他看一眼就被迷住了。
「我其實壓根沒看清那尸體長啥樣,就感覺香得不行,不知怎麼就——
「唉,后來被家屬一頓好打,賠了點錢,這事也就算了。
「沒想到第二次撿骨的時候,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情況,這我就奇怪了,平常撿十次骨都碰不上一次蔭身,這村子里蔭身跟大白菜似的。」
不只陳俊兆奇怪,其實一連兩具蔭身,村里人也有點發怵,就綁了他來到伯公廟,找二叔公問情況。
二叔公說,這一片土地都是有伯公保佑,絕不會有風水上的問題。第一具蔭身,完全是個意外。那戶人家的棺材釘得太死,沒有留氣孔,間隔時間又才五年,沒腐爛也是正常的。
第二具蔭身,就是陳俊兆的錯了。
他輕薄尸體,伯公降罪,把第二具尸體也變成了蔭身,是要給他一個警醒。
沒想到他居然還不老實,伯公發怒了,就把這附近山頭的尸體都變成蔭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