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娘眼睛一瞪:「那孟家不過是個破落戶兒,聽說家風也不正,后院養了十幾個小妾!居然還要等我家宥哥兒中了進士才肯答應?!」
「簡直……」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,「欺人太甚!」
這個結果我并不意外。
我如今的確是中了舉人,若是朝廷有缺兒也可以直接去走馬上任。
但若是沒有,我也不過就是一個區區舉人罷了。
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,孟家全家都在這三山縣,自然要巴結好馬上就要上任的縣令。
雖說是解元,可原身之前十一歲就考上了秀才,照樣落第三次才中榜。
孟家遲疑也是正常的,能說一句等我中進士,也就是愿意把孟煙錦留到今年會試之后,已經算是對我的看重了。
我娘還在生氣,我安慰了她幾句,隨即回屋學習去了。
鄉試之后很快就是會試,能不能中進士就在這一段時間了。
我必須抓緊了。
我爹花了大價錢,找了許多邸報的抄本,還找了許多大儒注釋的八股文章。
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把所有文章分門別類地整理出來,從里面提取出幾種通用的大綱,摘抄了一些高深的典故,寫了許多模板文章。
這種模板文章的好處就在于能夠快速切入題目,打開思路,而且規制和典故都是考官最喜歡的那一種。
因為這都是從最好的文章里提取的精華部分。
放在后世習慣了題海戰術的人來說,這就是最簡單不過的東西,可是放在現在,所有人都在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學習,這就屬于真正的降維打擊了。
學到最后我已經可以掃一眼題目,腦子里立馬浮現三種以上的解法。
陰歷二月,湖邊的柳樹剛剛抽發新芽。
我帶著考籃,踏上了前去會試的路。
春寒料峭,空氣里還帶著些微的冷。
我坐在考場里看著卷子。
「國有道,其言足以興。」
這簡直太簡單了,我略略思考,自信滿滿地開始下筆。
……
會試一共考三場,每場三天。
等最后一天出來的時候,我已經筋疲力盡,眼珠子都轉不動了。
三月的天氣還很冷,考場里連口熱水都沒有,全靠吃干糧撐下來,睡也睡不好,吃也吃不好,實在是太遭罪了。
我甚至顧不上去找孟煙錦,回家一頭扎在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。
等成績的時間是很難熬的。
其間我又跟孟煙錦偷偷出來見了一面。
素云比孟煙錦還要著急,一直問我:「陸公子,你這次能不能中進士啊,縣令老爺來問我家老爺好幾次小姐的婚事了,你這次要是中不了,我家小姐可怎麼辦呀!」
「素云!」孟煙錦正色,嚴肅道,「說什麼呢?!陸公子愿意拔刀相助已是難得,你怎麼可以這樣咄咄逼人!」
我想了想:「中進士倒是不難,就怕名次不好。」
我倒沒謙虛,古代的科舉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,我雖然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,卻還是不敢把話說死。
江山代有才人出,誰知道這次下場的還有什麼厲害人物呢?
孟煙錦一聽我這話,松了口氣,臉色也輕松了不少:「能中就是了不得了,陸公子大才!」
我正要說話,一邊卻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:
「好大的口氣,也不怕閃了舌頭!」
我擰眉看過去,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,角落的那桌,沈同峰正帶著江荷秀,對我怒目而視。
江荷秀卻沒有出聲,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復雜。
我有些厭煩,沈同峰實在是沒有腦子,上次剛落了榜,現在又來挑釁我。
江荷秀到底有什麼好,讓他這樣針對我?
我反唇相譏:「閃不閃我的舌頭我不知道,沈秀才此次落第,看來倒是沒有閃了你的舌頭,還是一樣的牙尖嘴利。」
「你!」沈同峰大怒。
可他到底沒有中舉,被我戳穿了有些惱羞成怒,大概知道在我這里討不著好處,站起身來就往外走。
江荷秀也跟著站了起來,卻沒有馬上走,而是幽怨地朝我看過來,手里的帕子絞緊。
我當然不會以為她這副作態是對我有意,這個女人現實得要命,我這次要是沒考上,八成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。
我假裝沒看見她,繼續跟孟煙錦說話。
江荷秀看我不搭理她,眼眶泛紅,慢慢跟著走了出去。
素云氣呼呼道:「小姐,你看那小浪蹄子,看著陸公子眼珠子都快拔不下來了!」
孟煙錦笑著搖了搖頭:「陸公子乃是男子,看看又如何?」
說著,她紅著臉,從衣袖里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我。
那荷包做得很精致,天青色的布料繡著竹林,手藝很好。
「這是我繡的,你要是不嫌棄就留著用吧。」
她微微低頭,露出的耳朵泛著緋紅。
我心里一動,接過荷包,柔聲道:「你放心,我此次必定能中,放榜之后我就去你家提親!」
08
放榜那天,我爹急得不愿意在家等,跟著我們一起去擠著看榜。
紅榜一張張地貼上,前面圍了不少人,我爹擠得帽子都掉了,滿腦門兒都是汗,呼哧呼哧地打發元寶:「你個頭小,去前頭看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