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怔愣了一瞬,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,正要說話,卻被我一把捏住下巴。
我目光一轉,看向門外。
她圓目微瞪,很快明白我的意思。
如今她宮里的丫鬟已全然被換成了徐飏的人,只怕我們說的話,都會一字不落地傳進蕭玦的耳朵里。
明妃眉目一挑,掛起三份不屑的譏笑,咬牙道:「你是個什麼東西,也敢跑到我面前叫囂?想看我的笑話,下輩子吧。」
有了這話,我便知曉,她會為了妹妹重新站起來。
重重舒了口氣,我笑得無比真誠。
「后宮里的恩寵,向來強者居之,且看姐姐有何能耐與我平分秋色。」
我滿意而歸,卻剛踏出明月宮,便與虎視眈眈的徐飏撞上了。
「娘娘有了身子,該在宮中歇息的。」
「明月宮病氣重,您不該來。」
他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,是懷疑,亦是威懾。
綠珠扶著我的手顫了顫,被我穩穩捏住,卻依然沒有逃過徐飏的眼。
「娘娘來做什麼的?」
我強裝鎮定走至他身側,略微傾身,貼著他耳側,哈氣道:「你不懂。」
「女人間的事,很復雜。」
他臉頰起了一層淡淡的雞皮疙瘩,喉頭滾動一瞬,抬起眼尾,沖我咬牙一笑。
「奴才別的不懂,只知陛下十分厭惡宮妃間走得太近。」
「娘娘剛得了重賞,不該自毀前程。」
我鳳眉一挑,不悅道:「怎麼,你收了那女人好處?竟處處向著她?」
他面上一噎,我繼續怒氣道:「不過是來奚落幾句落水狗罷了,倒把你心疼壞了。不知道的,還以為你是她的人呢。」
這頂帽子一扣,他果然目光變冷。
還未來得及辯駁,宮門突然打開,明妃親自端著一盆水,不管不顧潑了出來。
若非我跳得快,便要打濕鞋襪了。
「你瘋了!」
我扶著徐飏的手,會了她的意,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。
明妃卻淡淡一笑,何其不屑。
「明月宮病氣重,本宮潑盆水祛祛晦氣,與你何干。」
「倒是你們,扎堆在本宮宮門口意欲何為。」
「是想讓陛下懷疑我與你二人聯手了?就憑你們?」
我咬著牙就要與沖我發難的明妃較勁,卻被徐飏一把捏住了手。
「皇嗣要緊。」
「娘娘消消氣。」
我忍著怒氣瞥了徐飏一眼,冷哼道:「待我生下皇子,第一件事便是將明月打入冷宮。」
徐飏攙扶著氣怒不止的我,往回宮的路上走。
「徐都督,本宮有一事相求。」
我刻意壓低聲音,在徐飏的皺眉里,又道:「聽說青石街上的王婆子有生子秘方,你幫本宮弄來。本宮必須一胎得男,穩坐后宮之位。」
「否則,那賤女人與我不死不休之狀,只怕會比著我給陛下生孩子。」
「若讓她先生下皇子,你我,休矣。」
徐飏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眉眼間。
「她上位了你只會舉步維艱,可我上位了,我無倚仗,只能與你守望相助。」
「都督要的是權力,正好我也是。」
「有野心的人才適合走到一起。」
丟下了垂眸思考的徐飏,我扶著綠珠,揚身而去。
「他會心動嗎?」
「我會讓他心動的。」
8
徐飏是否會為我求藥的消息還沒來,明月宮的消息先來了。
明妃娘娘在痛定思痛后,也效仿了有孕的貴妃娘娘,竟開始爭寵了。
本欲要織布女伺候的蕭玦,卻被明妃搶去了自己的宮里。
一夜纏綿悱惻后,明妃娘娘將自己在東廠的弟弟要到了自己身邊。
蕭玦本對明妃的突然轉性滿心懷疑與戒備,卻在明妃為難的求情里笑得合不攏嘴。
不僅準了她的請求,還賞賜了她許多珠寶首飾。
他從來不怕有要求有野心的女人。
例如我,我要權勢,要地位,要榮華富貴,從來都是赤裸裸地要。
所以他愿意寵我,愿意慣我,愿意給我。
他覺得,這樣的低級的人,好控制也好拿捏。
我聽話乖巧了,我要的,他能給我。
我不聽話,惹他不高興了,我要的,他也能全部收回。
他怕的,反而是無欲無求,只一門心思恨他和對亡夫念念不忘的女人們。
他怕她們,怕她們在床榻之間,他在興致最濃的時候,給他致命一擊。
明妃原也深諳此道,還如此迅速地出了手。
「都督,現在又怎麼說?」
徐飏始終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,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淡然態度。
可我知道,他心里是不平靜的。
那洗恭桶的小明子,還沒被他磋磨夠,便被明妃要了去。
他那般睚眥必究的性格,怎會不怨恨。
「不過一副藥,奴才找得來。」
「只怕這藥會傷了娘娘身子。」
我微微張開了嘴,示意他往我嘴里送了顆葡萄,卻刻意在他手沒縮回去的時候,不輕不重咬了一口。
勾引他,撩撥他,滿足他,我最會!
他吸了口氣,手抖了抖,才蕩漾著肆意的笑,慢慢收了回去。
繼而放肆地放在鼻下聞了聞。
「這葡萄,該是十分香甜的。」
「想吃嗎?」
我彎起嘴角,摘了顆最大最晶瑩剔透的葡萄,含在唇上,親自送到了他嘴邊。
他眼底水波流轉,忍著激動,張了嘴,一口搶了去。
在他的用心品嘗里,我又諂媚道:「都督本事通天,這種事還能讓你為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