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那小公公跪在地上,瑟瑟發抖,「徐都督,去教訓……教訓鄧美人了。」
蕭玦眉頭一皺,想了好一會兒,才想起鄧美人這個人來。
承寵一次,宛如死尸,便給了個美人的身份扔在那兒了。
宮里大多數女人都是這樣的。
「鄧美人犯了何事?勞煩徐都督親自跑一趟?這陛下等著他給我端賞賜呢。」
「回娘娘話,徐都督只說,只說鄧美人太不聽話,把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,該給教訓。」
蕭玦興致索然,我便不再問。
「下去吧。」
「陛下莫要與徐都督動氣才是,反正陛下不會少了我的賞賜,我就乖乖等著。」
蕭玦勾了勾我的鼻子,將我攬在懷里。
「愛妃如今越發乖巧了。」
「往日里還與徐飏不對付,如今卻還會為他說話了。」
我嘟了嘟嘴,撒嬌道:「人都說,陛下身邊是『流水的女人,鐵打的都督』,我要在后宮安然度日,總要與陛下身邊的紅人好好相處的。」
便是你的寵妃,也要在徐飏手底下討生活的。
蕭玦淡淡冷哼了一聲,「好一個我身邊的紅人啊。」
卻再沒有其他。
但無妨,我會讓他一步步了解,他信任的徐都督是個什麼貨色。
11
蕭玦那晚從我宮里回養心殿的路上,差點被貓撲上了。
是明妃的弟弟,安公公擋在他身前,為他挨了一爪子。
可不想,那一爪子卻讓安公公倒地不起,頓時口吐白沫。
饒是太醫連夜搶救,也只勉強保住性命而已。
「若要將人救醒,要麼查出中了何種毒藥,對癥下藥。」
「要麼,將體內大半毒血放出,加以解毒草藥,也勉強可以保命。只哪怕僥幸保住了性命,也需要將養幾年了。
」
蕭玦的臉上很冷,便派了徐飏去找出那只貓,查清楚它身上帶了什麼毒。
可徐飏找不到那只貓的,因為,它已經隨著今晚的恭桶被送出了宮。
是安公公的同伴安排的。
是以,當一天一夜過去,徐飏一無所獲以后,拿了一只很是相似的貓糊弄蕭玦時,蕭玦怒氣沖天。
將他左膀右臂徐飏罰跪在了養心殿里。
明妃哭得歇斯底里,拉著蕭玦的衣袖,求他救救自己的弟弟。
「我知明安與徐都督有過節,我愿意賠禮道歉,下跪磕頭,挨打挨罵都可以,只求陛下讓徐都督高抬貴手,饒我弟弟一命。」
蕭玦將落淚的美人抱在懷里安慰,「夜貓罷了,徐都督沒那害人的心思。」
明妃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「陛下是不想救我弟弟了嗎?」
「滿皇宮里能救得了我弟弟的只有陛下您啊。除了您,誰能說得動徐都督,又有誰能讓他拿出解藥呢。」
蕭玦的臉色變冷,周身透出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
「明妃,你逾矩了。」
「朕說過,徐都督不會!」
明妃失望至極,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,美人面上淚水漣漣。
「他不會?」
「不是他要我明家斷了根?」
「不是他毆打那鄧美人,讓她以馴獸之術,害了我弟弟。」
「不是他,又是誰。」
「只是你愿意護著他罷了。」
巨大的震驚讓蕭玦愣在了原處,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徐飏要害的,可不是明安公公。
明公公救下的,是蕭玦。
……
那晚的鄧美人被拖進了暗牢,十八般酷刑逼著她說出真相。
可她哪怕滿身是血,手腳彎曲變形,也咬著牙,沒有攀咬任何人。
折磨持續到了天亮,我站在冰冷的夜里,望著漸漸明起了的天空,才松了口氣。
「她挺過來了。」
綠珠滿臉淚水,「可我娘、我姐姐沒有挺過來,連具完整的尸身都沒有。」
我握住了她冰涼的手,安慰道:「天亮了就好,黑夜里的臟都會被太陽洗干凈的。」
我們的天會亮的。
鄧美人的不松口,并沒有消除蕭玦的懷疑。
反而在所有女人對徐飏的唯命是從里,他的懷疑更甚了。
徐飏為我出宮拿求子藥的行蹤被暴露在了蕭玦的書桌上。
「王婆子求子藥厲害,用毒更厲害。」
「不若把她抓來,安公公就能……」
蕭玦手一抬,那小公公便住了嘴。
「徐飏與朕的情分和其他人不同。」
同患難的過命交情,自然不同。
那小公公便意會了,陛下的意思是就此打住。
明妃攥緊了帕子,冷著臉坐在我對面,「便是如此了也扳不倒他?」
我望著陰云密布的天,被暴雨前的沉悶壓的透不過氣。
「慷他人之慨,誰不是過過嘴便可無傷大雅地說了原諒。這痛啊,還是落在自己身上才知有多痛。」
太醫給安公公放了兩碗血,見臉色有了明顯好轉,便施針加用藥,將其病情穩定住了,倒少了許多苦痛。
蕭玦安撫性地多去明妃宮里走了幾趟,卻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。
12
住在明妃宮里的織布女,葉答應,每晚都會悄悄出宮去,下鑰之前才回來。
明妃被安公公的事情攪得心力交瘁,便不曾察覺。
反而是蕭玦身邊的小福子生了警惕,無意間在蕭玦面前提了一句——
「葉答應在后宮里也沒什麼交際,怎得總往出跑。」
本要回養心殿的蕭玦目光一沉,便轉了方向。
「去看看不就清楚了。
」
小福子低頭應是,在無人看到的視角,桀然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