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吃飯。
那天姚墨萍沒出差,晚點的時候回來了。
「梁以齊,趕緊給我滾出來。」她風風火火地去敲門。
「不要。」梁以齊在里面回答。
「你又在發什麼癲?」
里面沒了聲音。
三分鐘后,姚墨萍找到備用鑰匙,把人給揪了出來。
「發什麼神經?」她把梁以齊按到桌子旁坐下。
梁以齊還是不吃。
這時有人敲門。
我去開,看到是楊翀。
「下午有朋友送了新鮮的水果過來,你們也嘗嘗。」
梁以齊一聽到這聲音,發瘋一樣地站起來,沖到門口,拿過楊翀手里的東西就直接扔了出去。
「討厭!」
他又激動了起來,力氣大得要死,推得楊翀毫無還手之力。
最后直接把人趕出了家。
「討厭,」他轉身時,眼里卻很是失落,「方思思跟別人說話。」
14
第二天起床,我發現門被鎖了。
試了好多次都打不開。
「梁以齊?」我朝外面叫。
可外面什麼聲音都沒有。
我問姚墨萍,她說他也不知道,打電話先問下梁以齊。
兩分鐘后,姚墨萍說:
「他反鎖了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誰知道哪根筋又沒搭對,我回來看看。」
掛完電話沒一會兒,姚墨萍回來了,用備用鑰匙開了門。
沒見到梁以齊的人,倒是畫室有翻翻找找的聲音。
我們走過去看,只看到一個埋在儲物柜里的背影。
「你在干嗎?」姚墨萍遠遠地在門邊問道。
他轉頭看到我,跟見到鬼似的。
馬上朝我跑來。
「不準出來。不許出來。」反反復復重復這話。
同時還把我往房間里推。
「你又在發什麼神經?」姚墨萍問他。
可他不回答,一直把我往回推。
「進去,進去,進去。」
最后推推搡搡,都回到了我的房間。
梁以齊抵在門口不讓我們出去。
主要是不讓我出去。
「梁以齊,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解釋。」姚墨萍沒了耐心。
「要藏起來。」
「把什麼藏起來?」
「方思思。」
我跟姚墨萍對視一眼。
「為什麼要藏起來?」
梁以齊思索良久:
「方思思,我的,要藏起來。」
「方思思為什麼是你的?」
他回答不上來這話,只是重復:
「方思思,我的。」
「你要把人家藏多久?」
「一直,藏起來。」
「那要是她無聊了怎麼辦?」
「白鵝,陪方思思,玩具。」
這時我們才回想起,剛才梁以齊的房間里有一只大箱子,里面都是一些玩具,最上面的是那只他最喜歡的大白鵝。
姚墨萍又好氣又好笑:
「可是方思思討厭你怎麼辦?你討厭爸爸關你,那方思思就討厭你關著她。」
梁以齊花了好一陣兒才理解這話的邏輯。
「不要,不要,不要。」他抱著頭,「不要討厭。」
最后姚墨萍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跟他講通道理。
可梁以齊卻變成了我的跟屁蟲。
他把畫室的東西搬出來放到小院子里。
時時刻刻警惕有什麼人進來。
我外出他也一定要跟著。
就連在家,都要隔十分鐘叫一次:
「方思思。」
他只是叫一聲,聽到我回答了,就又自己畫畫了。
15
跑出來的時候,沒想到家里人還能找到我。
因此那天我爸媽闖到梁以齊家來的時候,我都有點不敢相信。
「好啊,」我爸說,「原來是到這來享清福了。」
梁以齊在房間里找畫筆,沒聽到聲音。
「我說了不會再回去,我們一刀兩斷。」我態度堅決。
「你想得倒美。」我媽刻薄道,「我養到你這麼大,現在也該是你報答我們的時候了。
」
「我說了不可能。」
我試圖關門。
可我爸一下就推開了門,把我拉了出來。
「梁以齊救我!」我大喊。
「趕緊跟我回去。」我媽也來拉我。
拉扯間,我聽到一陣快速匆忙的腳步聲。
「放開。」梁以齊在嘶吼。
我爸媽被他嚇了一跳,不僅是因為梁以齊發癲的時候看著很嚇人,還因為他本身就高,很能唬人。
「放開。」梁以齊上來抱住我,本能地像護著自己最喜歡的玩具。
「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,居然在這里偷男人。」我爸見此更是大怒。
可也只是無能狂怒罷了。
梁以齊好像一頭發瘋的豹子,臉色陰沉可怕,一邊吼一邊推他們出去。
沒兩下我爸媽就被趕出去了。
可等轉身過來,他卻一臉擔心。
但明明姚墨萍告訴過我,梁以齊這人是沒什麼情緒的。
就算天塌下來,他都只知道畫畫。
「方思思,」他過來抱住我,「不怕。」
16
我猜到是徐穎告訴的我爸媽我在這。
畢竟她都知道我的下落了,又怎麼會放過我?
雖然他們被趕走了,但我還是擔心得不得了。
晚上,梁以齊抱著他的大白鵝來敲門。
「怎麼了?」我問他。
「和方思思一起睡。」
「嗯?」
「和方思思一起睡。」
「為什麼要和我一起睡?」
這個問題又難住他了。
梁以齊這人就是這樣。
他無法想明白常人能理解的事。
也很難表達出我們嘴巴一張一合就能表達的情緒。
「打雷,」他擰著眉,拽著大白鵝,努力組織語言,「媽媽,陪我睡。」
我怔了一下,才明白了他的邏輯。
「打雷,你害怕,媽媽陪你睡,所以你怕我害怕,就陪我睡,是嗎?」
他趕忙點點頭。
我笑笑,讓他進來。
他把大白鵝給我,說抱著就不害怕了。
「你這個傻子。」
我拿走白鵝,睡過去抱著他。
他大概是第一次跟除了姚墨萍以外的人睡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