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體僵硬到不行。
但是手還是不自覺地環了上來。
「梁以齊,你要不要聽故事?」
「什麼故事?」
「方思思的故事。」
他頓了頓:「方思思的故事,要聽。」
17
我生在一個偏遠的縣城。
從小成績很好,年年考第一名。
但是我爸媽看到我的成績單,卻從來沒露出過笑臉。
他們勉強供著我讀完了高中,之后就不肯讓我讀大學了。
不過好在大學有助學貸款。
在我保證不會花家里一分錢的情況下,他們才把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還給我。
我一邊打工一邊讀書,直到大三都沒有回過一次家。
可三個月前,我爸媽卻突然用家里有急事的理由讓我回去。
等到了家,我才知道他們是騙我的。
他們打算把我嫁給一個山里的光棍。
不為別的,只為他們可以收十萬的聘金。
而這十萬,可以供我弟讀四年昂貴的民辦大學。
在此之前,我無法理解都二十一世紀了,怎麼還有這種強買強賣的事情!
可事實就是如此。
女性依然擺脫不了商品的屬性。
我哭求無果,好不容易才趁著他們不注意時跑了出來。
可跑出來才知道,他們已經替我退了學,連我卡里僅剩的幾百塊錢也被取走了。
身上沒有身份證,剩下的最后幾十塊錢用來坐黑車,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大學所在的城市。
可回來了也無處可去。
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,我被梁以齊他媽帶回了家。
「嫁人是什麼意思?」聽完,梁以齊問我。
「嗯,」我想了想,「就是得跟別人一起生活。」
「方思思嫁了人,就要跟別人一起生活了嗎?」
「是呀。」
他突然摟緊了我,好像馬上就有人要把我帶走一樣。
「不嫁人,不嫁人。」
說完他又放開,捧起我的臉,目光灼灼:
「方思思,不嫁人,好不好?」
他第一次問我好不好。
姚墨萍說,梁以齊從來不問可不可以好不好這樣的問題。
他甚至都不問問題。
「你來之后,他學會了提問。」姚墨萍說。
18
我爸媽再次找到我是在一周后。
我去買菜的路上,他們趁我不注意,拉著我上了車,最后帶回了家。
「我們聘禮都收了,就等于把你嫁出去了。」我爸把我綁起來后,就關上了門。
「別想再跑。」
我在那間只有幾平米的狹小房間里被關了三天。
接著,一個天剛蒙蒙亮的早晨,他們給我送了一碗飯,我吃完就意識模糊地睡了過去。
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車上了。
車開了很久,穿過一條條暗黑的隧道,翻過一座座大山,在蜿蜒崎嶇的小路上顛簸。
最后,來到了一座深藏在大山深處的村子里。
之前他們談好的人,就在這座村子里。
車停到一棟房子前,一個面容猥瑣的中年男人伸腦袋進來看。
他只看了一眼,就滿意地點點頭。
這場「婚禮」沒有儀式,沒有喜酒。
我爸媽把我塞到一間黑漆漆的屋子里后,我聽到他們在外面對那男人說:
「趕緊生米煮成熟飯。女人有了孩子,心就定了。」
接著他們就走了。
那是一間帶著腐臭味的屋子。
床上的被子有很重的汗臭味,陳年的污漬已經讓被子變得黑黢黢的。
房間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,被上了鐵欄。
那個男人帶著邪惡又淫穢的笑意走了進來。
「你別過來。」我拿起剛才從房間里找出來的棍子對著他。
「你已經嫁給我了,就要跟我睡。」他一點都不怕,開始解衣服。
「你別過來,救命啊……」我不停地尖叫。
可他好像一點都不怕我叫出聲,自顧自地脫下衣服。
那具干枯黝黑帶著臭味的身軀開始走近我。
「救命,你別過來,放開,走開!」
我胡亂揮舞著手里的棍子。
可于他卻是隔靴搔癢。
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山村里,我感受到了這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絕望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一個人沖了進來。
梁以齊眼里閃著猩紅的怒火,額頭青筋暴起,像是野獸一般地嘶吼:
「放開!」
那個男人被嚇到了。
可也只是一瞬。
他們馬上就扭打了起來。
男人毫無優勢。
梁以齊把他打倒之后,就拉著我往外走。
可沒走多久,身后就跟上來一群人。
過了一會兒,前面的路也被堵住了。
「既然都給了錢,就要講信用。」其中一人說。
我在那一刻明白了,這座與世隔絕的村莊里,并不存在什麼正義。
他們是一體的。
可梁以齊不怕。
他的言語很匱乏,說不出什麼話來恐嚇他們。
只知道死死地把我護在身后。
那群人看著他那樣子,一開始并不敢妄動。
可最后可能是想著我們再怎麼也只有兩個人,還是蜂擁而上了。
梁以齊瞬間跟他們廝打在一起。
他再次變成發瘋的野獸,嘴里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,奮力抗爭著涌上來的人。
可他畢竟孤身一人。
剛開始他還能抵抗一二,但漸漸地,變得毫無還手之力。
我在邊上哭喊著求他們,想過去護著他,可卻被人拉住了。
他會被打死的。
拳打腳踢如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。
他漸漸站不穩。
后面又跪倒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