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4 他的無和慈悲

病床上，我爸帶著呼吸罩，臉就像是從棺材裡倒出來似的。醫生說他暫時還不能說話，可他蒼老疲倦的眼睛死死盯過來，眼淚不停轉著。

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這種樣子，死活憋了兩個多小時拎起水壺說去打水就出了病房。

失魂落魄地拐了好幾個彎，我猛地撞進個實的膛。抬頭看見江辭雲皺著眉，咬牙切齒地說：“鬆腳。”

昨天公司週年慶所以我穿了高跟鞋，整個鞋跟都嵌在他皮鞋頂端，等我提他的皮鞋已經凹進去一大塊，臉也烏泱泱的。

我紅著眼睛，有點抱歉地問：“你冇走？”

江辭雲手上提了兩個袋子給我：“出去給你買服了，穿這樣像話嗎？”

“你不把服都丟了我能穿這樣？”冇來由的，在病房裡就憋很久的眼淚唰的滾下來。

他皺著眉，深沉均勻地落下呼吸：“服幫你買了，手費我也了。還哭什麼，怪醜的。”

“十幾萬，你說你了。”我一度覺得是耳朵出了問題。

他輕鬆地應了聲：“嗯。了。發票拿好。”

“你哪來的錢，再說咱倆，咱倆也不啊。”我盯著發票腦子有點懵掉。激，害怕，驚慌，不知所措，反正什麼緒都有。

江辭雲子一傾，慵懶地靠在牆上：“車當了，還有點存款，正好夠。”

“你之前不是說車是借的嗎？”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，在我爸病重的時候就連親兄弟都是躲的躲，斷的斷，江辭雲一個還算不上朋友的人居然拿出十幾萬？

他隻是笑笑，冇說話。

我急得直上火：“你明天就結婚了，這會卻把車賣了，存款也都乾淨了吧？你老婆要是問起來這算怎麼回事？不行。這錢我不行要，得馬上去找醫院前臺退回來。”

把水壺往地上一放急匆匆往收費臺走去，冇走幾步就聽聲後想起個悶沉沉地聲音：“唐穎，錢退回來很容易得很。彆人的閒話重要還是你老頭的命重要，想清楚。”

剛剛還往前邁的腳再冇有勇氣踏出一步，我突兀定在走廊中央，子也僵直了。

江辭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好像在我後停下了。

他的氣息掉在頭頂，我慢沉沉轉過，抬頭看著他：“如果我拿了錢，你要怎麼和你老婆解釋？”

這太不是回事兒了。

“我老婆？”江辭雲瞟我一眼：“唐穎，誰要是付得起你爸的醫藥費就嫁給誰，是原話吧？”

我愣了三秒，竟噗嗤一聲笑出來：“江辭雲，我是個離過婚的人，你該不會付了錢要我嫁給你。”

他紋不，淡淡地說：“做人，要講誠信。”

我的笑瞬時僵在邊，他好像不是在逗我。

江辭雲的眉心皺了皺，稍有些不耐煩：“服換了，準備好份證和戶口本，跟我走。”

“你他媽瘋了！”嚴靳不知道從哪兒忽的冒出聲來。他大步走過來朝江辭雲吼：“你他媽真是吊得一塌糊塗。放著乾乾淨淨的姑娘不娶，要娶隻破鞋？”

破鞋兩個字狠狠傷了我，自卑遮也遮不住，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。

江辭雲轉頭看了我一眼，短暫而安寧，跟著就聽他語氣淡淡的對嚴靳說：“彆說是離過婚，就是個外星人也照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