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桀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,處境頓時變得十分為難。
這個小O崽子知道他不少事。將人交給封淮,難保不會將自己給賣了,但若要強行捂他的嘴,等于是公然和封淮結怨,后果同樣會讓他感到棘手。
林桀陰沉下臉,直視向封淮:“封少校既然手里有證據,不妨拿出來給大家看看?”
他在心底冷笑。
封淮手里的證據是真是假都還難說,他倒不妨大膽搏一搏,如果是假的那正好,如果是真的,當場斃了這個Omega也不遲。
封淮抬起眼皮,眼底劃過輕蔑的冷意,單薄冰冷的唇吐露出一個字:“好。”
林桀臉色霎時變了,手指不由自主攥成了拳頭。
難道封淮真的……
封淮唇邊勾了抹若有若無的淡笑,抬起一只手,示意手下人:“既然林上校想要將證據公開,那麼就如您所愿。”
“是,少校。”手下人不冷不熱看了眼林桀,按照封淮的命令,打開光腦,緊接著……
“夠了。”林桀突然出聲制止。
封淮對上他視線,眸色比夜還要深沉。
“封少校,何必這麼絕情呢?”林桀似笑非笑與他周旋,指節卻悄無聲息移動到軍服袖口綁定的一個微型裝置上。
突然間,只聽“砰”的一聲槍響,巨大的吊燈晃動著砸下來,玻璃碎了一地——
伴隨著無數聲槍響,頭頂的燈光驟然間熄滅,整個宴會廳亂成一片,伴隨著無數尖叫聲、謾罵聲。
光線暗下去的一剎,林野清晰地捕捉到林桀和顏慕離開的方向,是通往更衣室的那道走廊!
“跟上!”
子彈裹挾著颶風,穿過層層屏障,阻斷兩人的去路,林野同步追上,兩人一人追擊,一人開槍引導對方的去路,配合默契到天衣無縫,就像是演練了無數遍。
黑暗之中,林野憑借著封淮子彈的指引確定對方撤逃的方向,絲毫沒有因為視線受阻而被影響到判斷力。
曾經的無數個黑夜里,那個人的子彈于他而言就是劃破黑暗的閃電,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,打碎他心底所有恐懼的屏障。
人類都有向光性,這是本能。而現在,他知道他該摒棄本能,哪怕不能,至少也不該依賴。
于是林野沒有等待封淮的第二顆子彈,僅憑借腳步聲辨別兩人的去向。
就在追入左側一個房間的剎那,空氣里響起咔嚓一聲,是機關開啟的聲音。
林野一個箭步跨過去,倏地踹開門,與此同時,一道犀利的光擦著他肩膀飛過,黑暗中的人一聲悶哼:“糟了!”
機關開啟的一剎,連接地底秘密通道的入口打開,封淮收起槍,低聲:“跳下去!”
兩人動作利索,一前一后跟著跳下,在頭頂的機關關閉的剎那,林野膝蓋落地,手指撐住地面。
整個甬道內漆黑一片,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,更看不到半個人影。
這麼快就逃了?
林野半瞇起眼睛,心底泛起一絲冷笑。
以為這樣,他們就沒辦法了?
封淮可是隨身攜帶了隱形追蹤槍,剛才那種透明的液體融入血液里,會自動散發追蹤信號,讓封淮能夠準確捕捉到。
林野拍了下封淮肩膀:“定位。”
拍完之后,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,臉色一滯。
草。
他剛剛一心追人,腦子抽了,竟然忘了他和封淮現在的關系。
他們已經不再是戀人了。
不再是知己,不再是上下級,也絕不可能做朋友。
所以他不該越界,不能靠近,也絕不會動感情。
林野猝然間轉過頭,對上封淮視線,重重咳了聲:“我是說……”
“開了,等信號,”封淮仿佛絲毫沒感覺到他的逾越,片刻后又冷聲道,“他們跑不遠。”
“哦。”林野扭過頭,當做無事發生。
只要他不尷尬,尷尬的就是封淮。
甬道內漆黑一片,彌漫著一股鐵銹似的血腥氣息,仿佛潛藏著某種危機,令人躁動不安。
就當這時,他聽見封淮的終端響了。
“長官,林桀的侄子要如何處置?”
“讀取腦信息。”
林野不由一怔。
讀取腦信息是軍部罕見的一種刑罰手段,沒有確鑿的證據,哪怕軍部的軍官也沒有資格這麼做。
剛才在宴會廳,封淮主動與他配合,就足以說明封淮知道他不是林桀的人,但他沒想到,封淮竟早已派人控制住了林桀真正的侄子。
他隱隱意識到什麼,蹙眉:“剛才你誆他的?你手里根本沒有證據,是故意設局,從他的反應判斷自己的猜測,也就是說——你也是剛剛才知道他的侄子有問題?”
“是,”封淮一頓,看向他,目光很深,“但不全是。”
“那還有什麼?”林野實在想不出封淮這麼做還能有什麼別的目的,剛才的一切已經足夠鋌而走險了。
封淮沉默了一會兒:“我知道你在那里。”
這句話后,林野猛地抬眼,對上他視線,心跳驟然停了。
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宛若一汪深海,卻藏匿著似海潮一般洶涌的情緒,就像在告訴他——這才是封淮鋌而走險出席宴會的原因。
封淮是為了他才……
不,不可能的。
心底有個聲音這樣說道。
封淮從未對他有過這樣上心的時刻,這是屬于凌寒的專屬,退一萬步,也只可能是公事公辦,為了帝國的安危,又怎可能是為了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