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去阻止是不現實的,如果有手機就好了,可以再給老媽打個電話……等等,手機!
安予灼想起,他便宜大哥不就有手機麼?
灼寶邁開小短腿,啪嗒啪嗒沖過去,想去地上那堆外套里找找,然而人還沒跑到,忽然聽到一陣驚叫。
“啊啊啊啊!”
“天哪!”
“卡住了怎麼辦?”
孩子們的叫聲連成一片,最后那句是鐘函說的,語氣里充滿驚恐。
還真出事了!安予灼心一沉,立即掉頭往回跑,卻被陸余一把拽住:“別過去,危險!”
灼寶這時候才看清,原來磨秋一頭被卡在地下,鐘函好像被卡住了腳,而他親哥安謹則高高掛在另一端,雙手努力抱著橫棍,像只被斜掛在木棍上的烤鴨,伶伶仃仃的,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。
那東西離地至少有兩三米,要是掉下去,摔斷腿都是輕的,萬一頭著地,后果不堪設想。
十歲的安謹終于知道怕了,聲音慌亂:“怎麼回事?”
鐘函也急了:“不知道!卡住了!”
陸余一手按著灼寶,一邊冷靜地高喊:“雙臂用力!腿跨上去,滑下來!”
安謹咬咬牙,想著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,艱難地撐起身體,可他力量有限,只能做到掛在上面不掉下去,又不敢做大動作,整個人僵在上邊。
那位看著磨秋的本地奶奶見狀也放下手里的活兒,步履有些蹣跚地努力往這邊趕。
只是速度相當有限,她剛走到空地中段,那磨秋便又動了!
“zun住它!zun住它!”奶奶著急地喊。
“她說什麼?”羅羅一頭霧水。
陸余搖搖頭,方言難懂,他們完全聽不明白。
安予灼的視線則始終落在磨秋上,只見被卡住的另一頭有些松動,而鐘函一只腳卡在地縫里,似乎要壓不住。
灼寶福至心靈,明白了奶奶在說什麼。
她想說的是:按住它!
“快!”
灼寶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,竟然掙脫了陸余,像顆小彈球一樣,噠噠噠沖到鐘函那邊,跳起來按住磨秋另一頭!
松動的磨秋終于又暫時被按回去。
安謹也生出劫后余生之感:如果不是灼寶,磨秋那邊脫開人,失去平衡,他肯定會摔下去的!
然而,現在高興還太早。
鐘函因為一只腳卡住,現在只有小半個身子在磨秋上,而灼寶人小體重輕,兩邊重量根本不平衡,磨秋沒被壓住幾秒,又緩緩動起來,灼寶只覺身體一輕,好像有什麼勾住了褲腳,屁股蛋一涼。
完蛋!
這條褲子本來就大一號,被勾住掉下去很正常,這說明……他也被磨秋舉起來了!
“羅羅!愣著干什麼!”
是陸余的聲音。
千鈞一發之際,陸余玩了命地沖過去,他什麼也來不及想,幾乎本能地、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,趕在磨秋翹起之前,用力撲住了灼寶。
陸余心跳加快,因為突然的劇烈運動,腎上腺素激增,以至于手被磨秋木質橫棍上的倒刺劃傷,都沒感覺。
而羅羅只愣了一秒,也沖了過去。
幾個孩子一起,終于把搖搖欲墜的磨秋給穩住,安謹費力地在另一頭掛住自己,怕得手都抖了,連喘息聲都不自主地帶上些哭腔,整個人六神無主。
郭琳帶著節目組工作人員和熱心村民趕到的時候,就看到這一幕:
繼子跟條烤鴨似的,被高高掛在磨秋一頭,而磨秋另一端,剩下的幾個小男孩,姿勢各異地努力按住橫棍,其中一個圓滾滾的亮黃色皮卡丘屁股尤為醒目。
“……”
“快救人!救救我兒子!”因為跑得急,郭琳馬尾都散了,邊張開手往前沖,邊喊,“拜托各位了!”
村民們動作也利落,幾個年輕男人沖在前邊,三下五除二按住磨秋,和工作人員一起,把它緩緩放下,接住快沒力氣的安謹,交給郭琳。
安謹從來沒見過繼母如此狼狽的模樣——記憶中的郭琳女士總是得體精致,形象很符合奶奶口中的“狐貍精”。
然而此刻,“郭狐貍精”不顧形象地一抹碎發,揚起手想打人,最后巴掌沒落下,反倒又不由分說把他拉進懷里:“熊孩子!你嚇死我啦!”
郭琳帶著哭腔問:“有沒有傷到哪里?”
“沒有,我沒事……”
這時候,灼寶也雙手提著褲腰,啪嗒啪嗒跑過來:“媽媽!”
村民奇道:“這也是你兒子?呀不得了,你看著這麼年輕,都倆孩子啦?”
看到灼寶也活蹦亂跳的,郭琳的心又放下一些,可仍舊驚魂未定,反應比平時都要慢,她機械地點頭,脫口:“那是老二,這是老大,都是我兒子。”
被繼母抱在懷里、因為過于親近而有些不自在的安謹,微微一怔。
郭琳沒感覺到繼子的異樣,放開安謹,又問灼寶:“兒子你有沒有受傷?”
灼寶大聲:“沒有!陸余哥哥救了我們!”
想了想,他又奶聲奶氣地補充:“羅羅也幫忙啦。”
突然被點名的羅羅有些意外:“?”
他下意識抬頭看向攝像機,按著他爸爸一貫的教育,這時候他應該好好表現一下,說些“這都是我應該做的”場面話,可以多博得些觀眾的好感。
但是,這一回,羅羅忽然不想把自己搞那麼累,腦子里蹦出一個相當樸素的想法:那樣做的話,他們又不帶我玩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