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后該怎麼辦啊?白養了陸余這麼多年,現在人財兩空什麼都沒有得到。
桂阿姨有些后悔:如果當初沒有換走陸余,會怎麼樣?帶著貨真價實的親兒子,起碼房子會是她的,拆遷款也夠她們娘倆在縣城里換一套樓房了吧?
村委會的人也在討論。
“拆遷款能有多少啊?”
“不知道,去年xx那一片全拆,說是要改建機場,每戶都給了這個數!”
“哇!那麼多!”
“我表姐家在xxx,是三年前拆的,她家宅基地大,你猜換了多少?九套房子啊!”
“嚯——!”
“不過回遷房離原址不遠,位置不好,房價跟城里沒法比。”
“那也行啊!九套啊!一輩子不用工作,收房租就行了!”
聽著村民們高談闊論,暢想一夜暴富之后的生活,桂阿姨牙都要咬碎了,她真的好恨!就差一點點!她就能分到房子了!
而且想到陸家人能分得她那份拆遷款,桂阿姨就更恨了,那房子原本就是她的!她沒有撒謊,她真的有個兒子,是陸家的種!她親親苦苦把孩子生下來,憑什麼陸老大和陸老三能坐享其成?
桂阿姨很想豁出去跟他們廝打上一架,可對方人多勢眾,她又不敢。
就在糾結時,兩個民警進門:“請問誰是王某桂?”
陸老三大義滅親:“警察同志,是她,怎麼了呀?”
民警向陸老三點點頭,然后走到桂阿姨面前:“你好,接到群眾舉報,說你和一樁兒童拐賣案有關,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,協助調查。”
桂阿姨到底是個普通農婦,哪里見過警察抓人?她腿一軟,差點癱坐在地:“我沒有拐賣啊。”
民警眼疾手快扶住她,或者說,動作更像是抓捕嫌疑犯,防止她跑掉。
另一位民警又敬禮,不容拒絕地說:“跟我們走一趟。”
有村民攔住他們的去路,好奇地問:“同志,她要判幾年啊?”“警察同志,她是不是得坐牢了?”“哎呦警察叔叔,她也是一時糊涂,判個七八年教育教育就行了,別死刑啊,孩子不是沒事嗎?”
民警嘴角抽了抽:“…………”誰告訴你會判死刑的啊?這是求情嗎,怎麼比法官判得還重?
村民們好奇地圍著問,也沒有惡意,又都是鄉里鄉親的,派出所民警不好為難,回答了些能說的:“我們不管判刑,判不判,判幾年,都是法院去裁定。……我們只是接到很多熱心群眾舉報,這邊立案之后,一般會由檢察院提起公訴,然后才能考慮量刑的問題。”
“現在還不清楚,麻煩各位讓一讓。……不要拍照,謝謝,謝謝!”
民警們終于帶桂阿姨離開了陸家村,他們也沒想到桂阿姨這位“網紅”人氣這麼高,怕出村再被堵住警車,連忙繞小路開走。
桂阿姨失魂落魄的,全程都沒說話。
直到下車時,她才終于找回聲音似的,問:“真的會判刑嗎?”
民警面對她,就沒有面對村民的耐心,冷著臉說:“無可奉告,待會兒你老實交代吧。”
桂阿姨臉色更白了。
“那,”進詢問室前,桂阿姨說,“我想問最后一個問題。”
民警:“你說。”
桂阿姨:“我們村,拆遷費高嗎?”
民警:“……”
民警突然打開話匣子:“聽說挺高的,這兩年標準提高,趕上今年拆遷,算你賺到,拆出幾套城里房子,再拿一大筆拆遷款,換個豪車也沒問題。”
桂阿姨如遭雷擊,心疼得臉上血色都褪盡,游魂似的說:“真的啊……”
“行了,進去吧。”
將桂阿姨送進隔音的詢問室,另一位民警才問:“陸家村不是不拆嗎?只規劃到隔壁村啊,難道我記錯了?”
“你沒記錯,就是這樣。”年前消息滿天飛,傳說一整片都要拆,實際上只拆到隔壁,但年后才會發確切的通知。
“那你剛剛是……”
“我故意的。那個桂阿姨都被嚇傻了,估計誤會成進派出所就出不來,還說問最后一個問題,我以為她想問問陸余的近況,誰想到,她竟然問拆遷款的事,真是冷血啊。……如果是你,丟了個空錢包比較難過,還是丟了之后,得知錢包里邊有一萬塊現金比較難過?”
“那肯定一萬塊啊。”
“一樣的道理,我就想扎一下她的心。”
“原來如此,不對……下次別這樣了!萬一她出來了投訴你怎麼辦?”
“……我又沒騙她,我只說‘聽說’,看她自己怎麼理解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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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余完全不知道桂阿姨的近況,正很稀罕地反復觀看他和灼寶的“婚紗照”,雖說細究起來,應該是是劇照,但真的很像啊!
和電視里的婚紗、西裝都差不多。
如果有一天能拍張真的就好了。
對于普通的打工人來說,春節假期還沒結束,但安總已經有不得不去應酬的飯局。初五晚上將近九點,安致遠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家。
他知道郭琳不喜歡酒味,進門前專門干了一小盒便攜式漱口水,漱到口氣清新才吐掉,又搖搖腦袋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神智清明:“我回來啦!”
家里沒有阿姨,郭琳在二樓聽不到,是陸余跑過去開的門。
“呀,小陸余。”安致遠摸摸陸余的腦袋,“你郭阿姨呢?”
“樓上呢,我幫您叫她?”
陸余說完就很麻利地跑上去。
安致遠有些唏噓:哎,這孩子過于懂事了,估計是從前經常被桂阿姨寄養在別人家的緣故,很懂得看眼色,也會主動找活兒干,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