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余稍稍別開臉,拉遠肩頭上這家伙靠近自己的距離:“嗯。”
“哥哥,你說分別是一定要的嗎?”
“不一定。”
“可是不都是會有分別的嗎?”安予灼聽著周圍同學小聲的抽泣,他抬眸看向陸余。
夜幕低垂,環境不算明亮。
“未來我們也許會分別。”陸余對上安予灼的目光。
安予灼皺了皺眉,像是想到這樣的分別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:“我們……也會嗎?”
“升學,工作,結婚,我們會分別的。”
安予灼沒再說話,他嘆了聲,放開陸余,抱著自己的膝蓋若有所思望著不遠處,是啊,人長大總是會分別的,其實也正常。
他跟陸余分開是遲早的事情。
畢竟他們會越來越大。
“也可以不分別。”
“嗯?”
陸余沒再說話,他往后靠在椅背上,沒去看安予灼的眼神。
心里想著:
他不能跟安予灼分別。
.
教官們表演完畢,再后來就是同學們的才藝展示時間,一位學民族舞的女孩子最先站出來,跳一段《快樂的啰嗦》,直接將現場氣氛托向高潮。
可惜第一位水準太高,給后人造成了一定壓力,有才藝的同學怕比不過,不好意思出頭,教官便倡議玩擊鼓傳花,隨機挑選幸運觀眾,倒也有趣:
有硬著頭皮跳舞的;有唱歌水平不錯的;有真會些樂器,跑去音樂教室借的;也有幾個才藝不行但會耍寶的男生,把歌唱得南腔北調,還越唱越上頭,惹得全場哄笑鼓掌……
“最后兩輪!”教官高聲喊,“開始!”
鼓點叮叮咚咚,當做“花”的籃球全場飛舞,前后排有害羞的同學碎碎念:“別給我別給我。”
當忽快忽慢,忽然戛然而止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!!!走你!”
安予灼確信,籃球是在鼓點停止之后,才被前排女生扔到他手里的。
真是天外飛球,下意識才接到的,這會兒不知是誰喊了聲:“是灼寶!”
“安予灼!”
這個名字仿佛連通了什麼點燃派對的開關,歡呼聲立即拔高,整齊劃一到能掀翻房頂的程度。
“安予灼!”“安予灼!”
“……”安予灼有點無語地望向前排,想說你就算扔,也應該扔給隔壁。結果那女生向拜菩薩似的給他連連作揖:“拜托拜托!我社恐!真不會表演!”
安予灼:“……”
安予灼站起身,有點無奈地說:“我唱首歌吧。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來一個!”
“灼寶!灼寶!”
“灼哥!灼哥!”
“安予灼!”“安予灼!”
……叫什麼的都有,安予灼聽到這樣的呼聲,反而更不扭捏,這樣高的人氣,讓他想起當初做總裁、參加年會時的盛況,每年他都要唱一首《感恩的心》,也是在“小安總!小安總!”的歡呼聲中,踏上舞臺。
下屬們都夸他這首歌唱得特別好,堪比原唱,應該是他最拿手的曲目,但今天這場合,一大半都是未成年,《感恩的心》會不會太過成熟?該換首什麼好呢?
陸余忽然扯了下他的胳膊:“彈一首尤克里里吧,我看那邊有。”陸余雖然不明白灼寶對歌聲的自信從何而來,但也不忍心看他在全校同學面前丟丑。
安予灼立即打消唱歌的方案,低頭問:“你想聽?”
陸余:“想聽你彈。”
安予灼有點臭屁地笑了下:“想聽什麼?隨便點!”曲譜沒他不會的!
——畢竟小安總卷了一輩子,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,也都考過級、拿過獎,區區尤克里里,對他來說沒難度。
少年勾起唇角的樣子有點拽,操場圍欄外高處的燈光將他微垂的長睫染上晶瑩的光,眸中仿若有璀璨星河。有點拽,有點可愛,讓陸余想起他從前給他彈過的一首曲子。
陸余說:“chandelier吧,上次聽你彈,很好聽。”
安予灼痛快道:“行啊。”
之前有同學借了音樂教室的鑰匙,現在塑膠跑道上還堆著幾樣樂器,他走過去,撿起一把尤克里里。
這首歌最近很火,網上有人改編了曲調,陸余把視頻分享給他,安予灼便看了兩回,記下譜子,后來曾經在家里的露臺上給陸余彈過,當時陸余哥哥眼中的驚艷溢于言表,給灼寶得意得不行。
有人給安予灼搬了把高腳椅(八成也是從音樂教室搬的),少年長腿一邁,坐上去,指尖輕撥,調了下音。
現場安靜下來。陸余聽到前排女生們興奮地議論:“他腿好長啊!”“還很直!”“腳踝也很纖細!”
誠然,灼寶雖然現在還沒完全長開,但身體比例相當優越,腿尤其長,頭身比也絕佳,遠看完全不像只有一米七。
安予灼很快調好音,修長的五指張開,先大開大合波動幾下,歡快的音樂立時流淌出來,立即引起一陣尖叫。
然后他撥弦、掃弦、擊弦,手指翻飛,這是首快節奏的曲子,隨著音符跳動,安予灼身體也跟著輕輕擺動,很陶醉的樣子。
夜色里,少年的手尤為皙白,伴著音樂,更顯得纖長又靈動,因為技巧嫻熟,快歌彈起來也絲毫不吃力,甚至有點漫不經意的魅力,操場中央的少年仿佛發著光。
“他真的好會啊啊啊啊!!!!”
“嗚嗚他好像知道他很帥!”
“灼寶!!!啊啊啊啊啊!”
與躁動的學生們相比,陸余身姿挺拔,面容沉靜凝視著前方,跟他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