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但我不喜歡那個女生的粉色信封,所以專門買了藍色的。”
安予灼:“……!”
外邊明亮而吵鬧,昏暗房間里,兩個少年卻都緊張得能聽清對方的心跳聲。
咚,咚,咚。
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,越來越劇烈,手心與手腕相貼處也逐漸滾燙。
安予灼猛然一甩,把手腕從陸余的大手里掙脫出去,哈哈笑兩聲:“你確實騙到我啦,下次不要玩這種惡作劇了!”
少年逃也似的跑了。
陸余還留在陰影中,手指捻了下殘留的溫度。
不是惡作劇,你知道的。
你終于知道了。
但你對我,有感覺嗎,灼寶?
陸余平復了心跳,才把安予灼送的禮物小心收好,走出殘存著曖昧和忐忑的臥室,去了明亮的客廳。
郭琳已經叫人準備好豐盛的晚餐,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菜。
“你們猜,老媽做的是哪道菜?”安謹像往常一樣,跟兩個弟弟打趣,等著他們說出答案,好一起嘲笑郭琳,這是三個崽傳統的“皮一下很開心”游戲。
然而,灼寶今天跟個鵪鶉似的,往椅子上一縮,低頭猛吃離他最近的蝦仁雞蛋羹,陸余也垂著眸一言不發。
安謹:“……”
這就讓人很尷尬。
安謹:“你倆什麼情況?吵架了?”
安予灼像被踩了尾巴似的:“沒有!”
陸余淡淡地說:“怎麼可能。”
安謹:“……”嘖。
陸余像小時候似的,給安予灼夾了一筷子酥皮豆腐:“你不喜歡的話,我以后會注意。”
安予灼歪頭,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看他,什麼意思?這種事怎麼注意?注意克制情緒,把這份情愫殺死在搖籃里,還是注意藏好喜歡,別被發現?
陸余卻已經收回筷子,低頭很認真地吃他碗里的菜。
好像是打算踐行前者。
安予灼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遺憾,他受到的震撼太大,現在腦子還有點懵。
陸余喜歡他?不是兄弟之間的那種喜歡?
“蛋糕來嘍!”郭琳用上過春晚的、出過專輯的嗓子唱生日歌,笑瞇瞇地把蛋糕推過來:“壽星過來許愿!然后切蛋糕!”
安予灼悄悄偷看陸余,正好與對方目光相接。
“……”安予灼重新跟只鵪鶉似的縮回去。
陸余很淺地笑了下。
餐廳的燈被關掉,只有暖色燭火映在壽星臉上,將深邃的五官輪廓深深淺淺描摹,站在蛋糕車前的少年,英俊而挺拔,果然有了大人模樣。
陸余閉上眼睛,虔誠地許愿:
希望……
他戛然而止。小時候,郭琳告訴他們,每年只能許一個生日愿望,不可以貪心,才能實現。
陸余強行咽下自己的野望,最后無聲地說,希望灼寶平安健康。
若只有一個心愿名額,那他希望灼寶永遠平安健康,就像以往的11年一樣。
.
“我連蛋糕都沒收到。”
陸倚雲躺在病床上,聞著消毒水味,看著慘白的天花板,帶著哭腔喃喃地說,“今天是我18歲生日啊。”
有個護工不忍心,偷偷出去買了塊小三角蛋糕,笑呵呵地遞到陸倚雲面前,“別難過了,阿姨給你買了一塊,祝你生日快樂。”
陸倚雲抹了把臉上的淚痕,看到那小小的三角蛋糕,愈發委屈:“不要!”
這破玩意算什麼生日蛋糕?
護工以為他是想父母,心里忍不住默默埋怨:孩子過生日,家人也不來看看,一個人在醫院孤孤單單的多可憐啊!而且還有一條腿瘸著,下床都困難。
于是她又把蛋糕往前推了推:“別客氣,你爸媽和爺爺可能忙,阿姨給你過生日——哎!”
蛋糕被打翻在地,淡黃色的動物奶油涂了一地。
陸倚雲還在發脾氣:“誰跟你客氣?什麼廉價的破蛋糕!我才不要!我從出生到現在,吃過最差的生日蛋糕也是黑天鵝……”
護工蹲在地上,默默地把蛋糕收起,這才不是什麼廉價蛋糕,她是在醫院對面的連鎖店買的,三十多塊呢,頂得上她一天的飯錢。
她舍不得扔,把被弄臟的那層奶油刮掉,剩下的部分拿到門口,一點點自己吃掉。
護工有點心寒,吃過蛋糕就懶得進去給那位少爺喂飯,平時陸倚雲也嫌棄飯菜不好吃,非要她們哄著才行。
護工和保姆答應了管家好好照顧他,也可憐這孩子住院幾天沒什麼人來看望,才拿出耐心照看,沒想到真心換不來真心。護理本來就是個良心活兒,現在又沒有家屬監工,她樂得在門外坐著偷懶。
陸倚雲本來也不愛吃醫院的飯菜,今天護工沒來哄著吃,他干脆也賭氣餓肚子,只是傍晚還好,夜里被餓醒,護工竟然說飯菜已經倒掉,只給他找了幾塊餅干充饑。
陸倚雲十八歲生日竟是在饑餓中度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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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三陸余和安予灼仍舊回學校上課。
兩人都不約而同沒提昨晚的“情書事件”,可氣氛還是難以控制地微妙起來,叫人罔知所措。
譬如早上安予灼沒起來,只能在車上吃三明治喝牛奶。他想到身邊坐著情書主人本尊,就哪兒哪兒都不自在。
他會不由自主地想:他竟然當著陸余的面,把那封粉色的信給珍藏起來!貌似當時他還跟陸余炫耀那情書文筆好來著?陸余會怎麼想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