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轉頭看向他。
他迎著我的目光輕輕挑眉,勾著唇角。
夕陽從窗子照進來,將他周身勾勒出一道金邊。
心臟劇顫。
我不清楚那是不是默許,或許是不好說出口地拒絕。
所以我垂下眼,說道:“不麻煩了,就m好了。”
4
因為這件事,周林晚假裝跟我生氣了。
我沒遇上過這種事,手忙腳亂地安慰找補。
她氣來得快消得也快,捏著我的臉裝兇說:“你去小賣部給我買一瓶冰可樂,我就原諒你啦!”
大課間二十分鐘,我捏著校園卡跑下樓,買了一瓶可口可樂。
怕上課遲到,我一步兩個臺階上著樓梯。
等進到教學樓,我后背已經幾乎濕透了。
走廊上,我與巡檢的風紀部迎面相撞,一個男生叫我:“那位同學,走廊里不能喝飲料。”
我手忙腳亂地往身后藏,怕被記名字。
許存從一個教室中出來,撥開幾人說:“沒事,這次只是口頭警告。”
他走到我面前,看了一眼說:“給大小姐買的?”
我點頭,“是,我惹她生氣了……”
許存笑著搖頭,眼里都是無奈。
“她一貫這樣,沒真生氣,你哄哄就好了,別擔心。”
轉身離開前,他又隨口一提:“她愛喝百事,說可口太酸。”
瓶身凝集的水珠流過我的指縫,指彎有些僵硬了。
事實證明,許存很了解周林晚。
我將那瓶她不喜歡的可樂拿了回去,她貼心地沒說什麼,只拉著我的手臂撒嬌。
“這回原諒你啦!”
但我注意到,她把那瓶可樂放進桌膛,沒喝。
下一節是英語課,我從書包里拿出卷子,上面有一半多題目是錯的。
英語老師很嚴厲,講課也快,有很多題目她說著“太簡單了”便跳了過去。
周林晚坐在我旁邊,湊過來看了看,筆尖點在一道題目上。
低聲說:“這題選B。A和B都正確,只是B更符合語境。”
她推過來自己的卷子,上面記滿了知識點。
重要的是滿篇題目,全對。
她憂愁地看著我,說:“下周要月考了,我幫你補補吧?”
于是那天放學,我又和周林晚留在了教室里。
當然,還有許存。
那張英語卷終于被講完,我認真地記下每一個單詞詞組。
她問我:“還有什麼不會嗎?”
我不好意思地掏出一張數學卷。
她看了卻連連擺手,“這個我可不行,你得找別人問。”
我頓住了,尷尬地要把卷子塞回去。
周林晚卻朝我眨了眨眼,“我不行,但咱們這有行的。”
我反應了一下,抬頭看對面的許存。
他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得意,朝我伸出手掌,“給我吧,包教包會。”
那晚的英語單詞我后來一直牢記著。
可數學公式卻模糊了。
5
考前突擊一周,他們倆一直不厭其煩給我講題,無論我將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問題重復問多少次。
成績公布那天,周林晚比我還要緊張。
成績單被貼在黑板上,她第一個沖上去看。
回來時,她笑得有些勉強,“這次又讓許存搶了第一,回頭還得讓他請我們吃飯。”
她掩飾了我的成績,但我仍然從同學口中猜測出來。
“啊?這個李桑是來拉低我們班級平均分的吧?”
“天天跟著兩個大佬玩,還以為多厲害呢,就這?”
我笑著,反而安慰起周林晚:“抱歉,讓你們失望了,還辛苦你們每天幫我講題。”
許存從外面回來,根本不去看榜,徑直走過來。
“你剛轉來不久,還不適應,這次考試不能代表什麼。”
我垂著頭,不知他是為了安慰我,還是因我喪氣地周林晚。
其實今早,我已經在班主任辦公室里看過了自己的成績。
倒數第三,后兩名休學了。
班主任魏萍拍著我的后背說:“別給自己太大壓力,慢慢來。”
我知道,她一定看了我的檔案。
檔案里記錄了我從高一一年的優異成績,以及我轉學的真正原因。
我又想起那條s碼的短裙,和裙邊一厘米處大腿上,被將將遮住的丑陋疤痕。
等我回過神,許存和周林晚又吵了起來。
我跟他們熟起來了,直接將他們分開,一邊一個。
“別吵了,周末我請客,謝謝周老師和……許老師。”
短暫猶豫,我叫出這個稱呼。
周林晚挽住我,嘴巴仍然嘟著,嗆許存:“桑桑的英語比數學分高!”
許存好像心情很好似的,回道:“桑桑教起來比你省心多了。”
因為許存一聲“桑桑”,我手抖得差點沒拿住筆。
抬起頭,他朝我笑,說:“是吧,桑桑?”
我下意識轉頭去看周林晚。
她垂著頭,劉海遮住了面頰,盯著某處像是在發呆。
6
周末我們約在學校門口的一個巷子中,周林晚說那里有一家很地道的重慶火鍋。
我和許存都不太能吃辣,周林晚一個人吃得過癮,手邊放著許存為她拿來的冰豆奶。
我起身上廁所,老板告訴我,店里沒有,需要出門右轉到路邊的公廁。
轉出門后,昨晚剛下過小雨,巷子里潮濕陰暗。
爬滿藤蔓的磚墻下,一個男人倚著墻正抽煙。
他隨意瞥過來一眼,我腳跟就如同被釘在土壤中。
大腿上燒焦的灼痛仿佛重現。
我大聲叫許存的名字,轉身要跑。
那人撲上來拉住我后領,布料在撕扯中發出破碎聲,被牽扯的發絲拽得我頭皮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