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者是心疼陳奉祖突然嘎了，后者是急于維護陳奉祖的名聲。只可惜我不會讓她如愿。

我冷笑一聲打開了防盜門。「可別啊，警察叔叔都說了陳奉祖偷拍我，我是受害者，這事兒在我這過不去。」

我直直盯著我媽欲言又止的眼睛：「我管你告不告，偷拍這事，我要追究到底！」陳淼眼神閃爍不定，聞言嘴巴一扁又開始哭：

「方瑤，你還是人嗎？」

「我爸為了你殘疾了半輩子，現在他死了你還要給他潑臟水？」

我媽聽到這仿佛被按下了某個開關，看我的眼神再度充滿仇恨，以及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。「淼淼說得對，她爸爸殘疾在家，根本不可能去偷拍！」

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：「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上門勾引她爸爸！」

這話一出，兩個警察嘴巴幾乎能塞進一個鵝蛋。我卻已經習以為常。

多年來，我媽不開心的時候幾乎都是這樣用言語對我進行蕩婦羞辱。我青春期發育后更是愈演愈烈。

哪怕她并不知道當年車上發生了什麼事，她對我的惡意也從不掩飾。我媽還不盡興，打量著我身上的睡裙和露在外面的胳膊，喋喋不休噴著毒液：

「你看你這個騷樣子，誰知道你從什麼時候就去勾引淼淼爸爸了！」

「之前你說淼淼爸爸在你五歲就猥褻你，我看事實是你五歲就在勾引他！」

兩名警察聽著眼神都嚴肅起來，尤其那位女警察，看我媽的眼神已經極為冷冽。

「這位女士，請注意你的言辭！」男警察沉下臉，聲音中隱藏著怒氣。我媽這才從亢奮的情緒中回過神來。

她再度一臉若無其事，笑著看向男警察：

「同志，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，我女兒我最了解，她除了喜歡勾引人，殺人這種事肯定是不敢的，我們不告了，您二位回去吧。」

女警察聽完神色復雜地看向我，對著我媽搖搖頭：「女士，如果您剛剛所說屬實，那麼陳奉祖涉嫌侵害未成年女童，加上他電子設備中的大量偷拍資料，就算是他死了，你的女兒也有權追究這件事！」

男警察冷聲開口：「剛剛法醫打電話告知，陳奉祖大概率不是意外墜樓，這個案子不是你說不告就能不告的。」

我媽的眼神逐漸陷入恐慌。

她喃喃道：「不可以！淼淼爸爸一輩子都有個好名聲，絕對不可以.....

我媽猛地掐住我胳膊，眼神狠絕：「方瑤，我不準你追究，你聽到沒有？不然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！」

我沒說話，只是抬起胳膊向著兩名警察示意。我媽掐出來的淤青十分顯眼。

女警察臉上怒意更甚：「請你放開她！」

到底是對警察懷著一絲敬畏，我媽囁嚅著后退一步。

陳淼在她身后不甘心地瞪著我，又嫌棄地瞪了我媽一眼。我忍不住笑起來，看著這一老一少，提高了音量：

「陳奉祖享受了我媽二十年的奉養，趴在我家吸血二十年，現在人雖然死了，該還的債可都要還的！」

我盯著我媽的眼睛，毫不掩飾我的恨意：

「我要讓這個人渣付出應有的代價。」在她開口咒罵我之前，我又補充了一句：

「包括他的幫兇，我一個都不會放過！」

我媽帶著陳淼離開時，看我的眼神仿佛淬滿了毒液。

我料到她會維護陳奉祖的死后名譽。

但我沒料到她能這麼豁得出去。

當天晚上，某直播平臺一對「母女」對著公眾哀哀痛哭。年輕的女孩眼皮紅腫，說父親死于非命，還要被人污蔑訛詐。

年紀大的中年美婦對著鏡頭悲憤控訴，說自己生了一條狼，生性放蕩愛勾搭男人不說，還喜歡撒謊，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過。

涉及人命和男女關系，頓時吸引了大量吃瓜群眾。有「知情人」及時「不小心」在熱評區放上了我的照片，雖然在我額頭上打了「馬賽克」三個字，但絲毫不影響網友們對我容貌的識別。

一夜之間，無數「正義使者」在各大平臺對我口誅筆伐。

甚至有人弄到了我的手機號發短信問我多少錢一晚上。公司領導表示信任我的人品，但暫時讓我放假一個月，避開這個風頭。

我的住址很快被人挖出來，大門被人潑了紅漆。我爸就在這個時間點，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我面前。身后帶著滿臉興師問罪的我媽和陳淼。

7

「方瑤，要不是你媽跟我說這事我都被蒙在鼓里，你怎麼這麼任性妄為？」

我爸疲憊地捏著鼻梁，滿頭花白的頭發透露著這些年的艱辛。

他是臨時買機票從非洲趕回來的。

「為了還你陳叔叔的救命之恩，爸爸到處做項目賺錢供養兩個家庭，這麼多年你什麼都不用爸爸操心，我以為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，誰知你竟然.....」

他長長嘆了口氣：

「你陳叔叔都死了，別再給他潑臟水，給你淼淼妹妹道個歉，你們就此和解，怎麼樣？」

我抬頭看著比同齡人蒼老許多的我爸，又看看比同齡人年輕貌美許多的我媽，忽地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