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何鳳蓮，你他媽還是不是人？」

「方瑤是你的女兒，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！！」

事已至此，我媽倒是不演了，她冷笑道：「我情愿沒生過她，不，要不是因為你收入過得去，我壓根就不會嫁給你！」

驚天動地的爭吵中，陳淼躲進房間一步不敢出。

而我收到了一條微信。凌思源：

「喜歡我的禮物嗎？滿不滿意？」

「你受過的委屈，我會十倍幫你討回來。」

我唇角勾起。

不夠滿意。

凌思源，讓我受委屈的人，還包括你。

8

當晚，我爸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家，跟我一起回我的出租屋。我媽在我們身后重重摔上了大門，沒有絲毫留戀：

「方博文，離婚就離婚，老娘受夠了，你們父女倆有多遠滾多遠！」

我沒有回頭。

我爸也沒有回頭，只是眼角皺紋更深：

「瑤瑤，你會反對爸爸跟媽媽離婚嗎？」

我低頭笑了笑，接過了他手里舊舊的行李箱往前走。這個家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反對？

我們父女倆，都被困在樊籠之內二十年。

我爸省吃儉用拼命做項目，幾年都舍不得買一張回國的機票，九成收入都直接上交給我媽。

這些錢支撐著陳淼父女倆二十年的奢侈開支。

我退居陳淼之后，成為我媽身邊的隱形人，我爸匯給我媽的錢，基本上都福澤不到我。

這一切，都建立在所謂陳奉祖救我一命的謊言之上。

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。

我爸萬里奔波，我讓他好好休息了一晚，直到第二天周六早上，我把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放到他面前。

我爸神情凝重，一仰脖子倒了十幾粒進嘴：

「說吧，爸爸受得住。」

我先是將一份鑒定報告推到我爸眼前。

他緩緩打開看清內容，即使已經做足準備，他的臉色也瞬間煞白。

我能理解他的感受。

大二那年暑假，我偷偷將我媽與陳淼的頭發指甲送去鑒定后拿到這份報告時，臉色也沒比死人好多少。

陳淼是我媽的親生女兒。

我爸茫然抬頭：

「怎麼可能呢？」

「陳淼出生百日宴，我還特地回國包了紅包....」

然而又怎麼不可能呢？

我爸的工作性質特殊，一出國就是至少大半年，我五歲前大部分時間跟著奶奶，我媽一個有錢有閑的全職太太，確實有足夠的時間跟陳奉祖偷情生孩子。

陳淼與陳奉祖五官有八成相似，我媽婚內出軌是既成事實。

「你幾年前就知道了，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？」

我爸紅著眼，情緒有些失控。

我口中發苦，又把一份病歷放到我爸眼前。

高考后回想起五歲那年發生的事，我陷入了強烈的自毀傾向。

每一次回想起陳奉祖的臉和手，我都會沖到衛生間嘔吐，直到吐出膽汁為止。

我得了嚴重的抑郁癥。

殘留的求生欲讓我主動去精神病院尋求幫助。

吃了很久的藥，我才沒有再想著自殺，開始籌劃復仇的計劃。

用了三年時間，我才走向經濟獨立，徹底脫離我媽的控制，終于選在這個時間討回公道。

「爸，陳奉祖根本就不是因為救我而殘疾。」

「那年他把我帶上車，是為了在車里猥褻我。」

「如果不是他分心遭遇車禍，我當時就已經被侵犯了......」

我像用刀剜出內心最隱秘的角落，血淋淋地拿給我爸看。

五十多歲的人雙手顫抖，捂著臉失聲痛哭，連抬頭看我的勇氣都沒有：

「對不起啊！爸爸這些年，半點都沒能保護好你啊！」

我卻覺得心中郁結松動了不少。

這麼久以來差一點壓垮我的秘密，終于開始暴露在陽光之下。

我不應該也不需要獨自背負陰影而活。

周一，我爸直接提起離婚訴訟。

控告我媽婚內出軌，并要求追回這二十年我媽供養陳淼一家的錢款。

9

我媽得知我爸要離婚，反應倒是出奇地冷靜。

她只有一個條件，要我回家代替我爸詳談離婚事宜。

我爸只覺得莫名其妙。

而我考慮再三，決定親自去看看我媽還有什麼后手。

回到那個家，我一進門就看見凌思源坐在客廳沙發上，我媽跟陳淼賠著笑坐在一旁。

「來了啊，你這孩子，怎麼也不多陪陪杰森？」我媽打招呼的模樣自然到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
凌思源抬起頭看向我，形狀美好的紅唇漾出意味深長的笑。

我雙手抱臂站在原地，懶得理他。

「我今天來替我爸傳句話，他跟你沒什麼好談的，財產追回與分割全權交給律師處理。」

我媽臉上的笑慢慢掛不住。

「你這蠢....傻孩子，你還真幫著你爸算計親媽啊？」

她咬著牙還要撐著笑。

「你爸要是離了婚分割了財產，他肯定馬上要再娶一個老婆，有了后媽就有后爹，到那時候你能撈得著一分錢？」

「動動腦子放聰明點，勸勸你爸，媽媽這邊多分點錢，也好給你攢些嫁妝。」

她說著話還沖凌思源一笑，好個慈母模樣。我倒吸一口涼氣。

不是為了我爸會不會娶后媽，而是佩服我媽的臉皮之堅韌。

陳淼端著杯奶茶期期艾艾擠了過來，往我手里用力一塞，也不知道是憋了什麼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