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開始學會小心翼翼地生活,我開始變得敏感,學會用一層一層的面具隱藏真實的自己,我覺得自己,只能生活在混沌和黑暗之中。
直到上了初中,許衍之出現了。
他的父親來到清河縣當縣長,他轉學到清河初中上初二。
母親說,她和新的清河縣縣長許海是高中同學,高中的時候關系很好,他們是老朋友了。
那天母親打扮的漂漂亮亮,領著她去許海家吃晚飯。
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許衍之,他有威嚴的父親,慈愛的母親,無憂無慮的成長壞境。
他陽光、開朗、干凈,和我完全相反。
或許是同情我們悲慘的遭遇,他們一家人對我們母女很好,處處照拂。
許衍之的母親說:“衍之,以后小宜就是你的妹妹,她剛上初一,你在學校要多多照顧她哦。”
許衍之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,他的確沒有食言,在以后的每一天里都在履行諾言,對我很好,好像我真的是他的妹妹。
我一直覺得他是我暗淡人生中的一束光,因為自從遇到他之后,我的生活慢慢地好了起來。
母親有了穩定的收入,我有了永遠站在身前保護我的人。
如果一切都停在那個時候,這一定是一個完美的結局。
3
許衍之會偶爾出現在14班的門口,和我打招呼,給我送零食,約我去吃飯,帶我去熟悉校園。
但我總是不冷不淡的,因為我還沒有想好該怎樣面對他。
理智告訴我,要離他遠一點,可我的心,總是忍不住沉淪。
十月的早晨,風已經有點涼了,我將手揣進校服口袋,快步走進A座教學樓。
我遠遠看見,14班門前的走廊上,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倚在窗前。
窗外是綠葉,微風,朝陽,窗前是襯衫,書包,少年。
微弱的陽光透過他高挺的鼻梁,一切都和他,很相配。
許衍之的手里拿著一瓶牛奶,他看見了走廊盡頭的我,朝我招了招手。
我的腿腳不聽使喚地朝他走過去,等到反應過來,那瓶牛奶已經在我手里了,是熱的。
“我知道你不習慣吃早飯,從家里帶給你帶的熱牛奶,趁熱喝。”他說的很自然,好像已經對這件事習以為常。
初中的時候要步行去學校,我想多睡一會,所以總是會省略吃早飯這一步驟。
后來,許衍之知道了,每天早上都會給我帶一杯熱牛奶,他說他不喜歡喝牛奶,以后他早餐的牛奶,都要拜托我替他喝了。
“好”,我點點頭,牛奶還沒有入口,我卻已經感受到了它的的溫暖,從胃里一直暖到心里。
他沒有接著走,而是換了一個姿勢,兩個胳膊交叉,抱胸盯著我說:
“明天我代表咱們學校參加市里的田徑比賽,你去給我送水吧,你知道的,我只喝你送的水,你一定不忍心我明天跑完之后渴死的,對吧?在臨陽市體育館,我等你。”
目光相接,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,他沒有等我的回答,說完之后就轉身走了。
許衍之跑步很好,以前也總是參加各種跑步的項目。
成績好,長得帥,他跑完步,總是有很多女生搶著給他送水,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,每次他都讓我去給他買水,然后讓我在終點等著,給他遞水。
我帶著糾結和猶豫進了教室,走到位置上坐下。
教室里已經坐了將近一半的人,前排的一個女生冷不丁的說了一句:“裝什麼裝啊,不知廉恥的勾引別人,還擺出一副糾結的樣子給誰看。”
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蘇然,我意識到,她似乎是說的我。
她的聲音不大,卻很有穿透力,全班一瞬間安靜下來,齊刷刷轉頭看向我,我的臉驟然漲得通紅。
“哼,我看有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。”王佳佳向來看不慣這種做派,大聲地維護我。
唐少川將書往桌子上一砸,吼道:“看什麼看,再看本少爺把你們頭擰下來。“
班里的人知道唐少川的行事作風,那可是說干就干,又齊刷刷把頭轉回去,小聲議論著這場鬧劇。
王佳佳哈哈大笑,轉過頭朝唐少川豎起大拇指:“唐少爺威風啊。“
唐少川不屑地哼了一聲。
我的心里很感動,很少有人會這麼維護我,我從小就已經習慣了背后的風言風語。
因為不想惹麻煩,所以忍讓是我的第一準則。
“你,喜歡他?“鈴聲響起后,借著一屋子的讀書聲,唐少川壓低了聲音問。
唐少川的話一下子,問住了我,我點頭,又搖頭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真是奇怪,喜歡這種事情,怎麼會不知道呢。”他喃喃道。
4
青河縣在臨陽市的西南方,距靠近市中區的臨陽一中有一段距離。
高中我一直住在臨陽一中的宿舍,兩個星期坐公交車回一次清河。
許衍之比賽的日子是周六,是我應該要坐車回家的日子。
我猶豫了一下午,第二天還是邁進了小賣部,買了一書包的礦泉水,坐上了去臨陽體育館的公交車。
許衍之沒有跟我說比賽的時間,我也沒有想過要去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