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頭越埋越低，可是還是沒躲過老板點名，“許家媛，跟我來下辦公室。”

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5

我邁著小碎步緊跟著老板到辦公室。

他坐在黑色皮質老板椅上往后一靠，看著我，冷笑，“回家相親？”

我點了點頭，看老板臉色不太好，趕緊說，“老板，我是真的很想為公司做貢獻的，但是確實是老家那邊先約了人，不好推的。”

“如果老板有其他任務，我帶回家做也可以的。”

卑微小許，打工不易。

干活就算了還得看人臉色，嗚嗚嗚。

都這樣了，老板氣還沒消。“你還記得你怎麼進的公司吧？”

我低下了頭，這還是他第一次提起當年進公司的事情。

當年經濟不好，到處都找不到工作，忽然想起了自己開公司的學長，腆著臉發了微信。

當時他立刻就回復我了，“來。”

連面試也都沒有就讓我進了公司。

入職的當晚我跟他道謝，說一定會兢兢業業，鞠躬盡瘁為公司做貢獻來報答學長的慷慨解囊。

說這話的當時是真誠的，畢竟我租完房子沒錢連頓飯都沒請他吃，只能用言語表達真摯的謝意。

但是承諾嘛始終沒有物質靠譜，工作了之后每天都不想上班，感覺自己每天都在被壓榨，感激也就被磨得所剩無幾了，覺得自己按時上下班就是最大的誠意。

這會兒他提起之前的事，我有些慚愧了。

他手指在紅木的桌子上敲了敲噠噠噠的響，“頭這麼低干嘛，我又不是老虎。”我埋的更低了。

老板不是更可怕？

敲擊桌子的聲音突然停了，我的心揪了起來。

“你先跟我回家，除夕晚上吃完飯第二天立刻送你回去。”

話音剛落我就嗯了一聲。

6

反應過來我擰眉看著他，嗯？跟他回家？他不是要拉投資嗎咋他可以回家過年？

“對啊，找我媽投資。她的條件就是讓我帶女朋友回家。”

我趕緊拒絕，“不不不，這事我勝任不了，老板找別人吧。我臉皮薄，膽子小，還不會演戲，假裝您女朋友不行的。”

“你不用演，跟著我就行。”

我大無語了，他媽又不是傻子，我啥也不干就能瞞天過海了？我是不信的。

“就這樣吧，除夕那天晚上下班別走，我帶你回去。出去吧。”

他一副事已敲定的樣子，看了眼門口，示意讓我出去。

我忽然為剛剛燃起的慚愧之心而慚愧了，什麼人，老板就能一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直接支配我除夕夜的時間了？

回去工位后我悶悶不樂。

組長看了我一眼，“耷拉個臉，你還是得去加班是吧。”

我點了點頭。

“想開點，加班犧牲了時間換的了金錢，也是可以的。正好也可以借此考驗考驗你那相親對象，是不是愿意等你。”

“不，人心最不可試探。”

若是相信，自然不必試探，若是不信，更加不用試探。

我不想讓秦一哥哥等。

7

放假前一個禮拜左右，我請了病假。

“組長，我高燒四十度了，請一周的假。”

工作早就結束了，這時候請假耽誤不了事。

“老板，我感冒發燒了了。假扮你女朋友的事趕緊換個人吧。別耽誤了。”

我本來是想提前一兩天崴腳，腳崴了的話肯定不會讓我除夕夜去加班，但是我有點擔心老板措手不及。

權衡后還是提前了一個禮拜買了石膏板材料，給自己的腳裹上了。假裝瘸腿，我可真聰明，裹完之后行動不太方便，就沒關窗戶。

結果第二天一起來就開始打噴嚏，這會兒頭昏昏沉沉的，本來是打算假裝瘸腿，結果得了感冒。

看了眼手機，組長和老板都沒回復。

我只好縮在被窩里，睜一會兒眼閉一會兒眼。

最后還是睡了過去。

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，摸著黑爬起來后聞到了食物的香味，淡淡的油鹽和肉的味道。

我舔了舔唇，撐起身子來，自言自語道，“好香啊，餓出幻覺了嗎？”

“閉眼睛。”

“啥？”我乖乖照做，再睜開時，屋內一片亮堂。老板開了房間的燈，穿著圍裙一只手端著碗粥向我走來。

我出現幻覺了。

我閉上眼又睜開來。

他還在，且皺著眉。

“我給你打了三十幾個電話，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。”

“敲門也沒人開，就撬鎖進來了。”

我張大了嘴，裹緊小被子，警惕的看著他，“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？”

“找人事要的。”

我點了點頭。

“給你換了把智能密碼鎖，一千六，工資里扣。”

一千六？我頭又暈了。

他攪動了會兒粥，勺子與瓷碗碰撞著，香味溢出來，鉆進我的鼻子里。

肚子哀怨的咕了一聲，聲音不大卻綿長。

“溫的，快起來吃吧。”

我沒骨氣的立刻爬了起來，接過粥，囫圇的喝了起來，沒幾下就喝完了。

“謝謝。”我把碗遞給他，討好的笑著。

他接過碗放到一邊，蹲下身子湊到我面前。

“你就這麼想回去見那個秦什麼？”

“寧愿讓自己生病也要急著趕回去？”

他突然離我很近，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到了我的鼻尖和臉頰，我臉刷的紅了。

我真不是故意感冒的，我是打算假裝腿骨折來著，前天晚上給自己打了石膏板，折騰完了行動不太方便，一時懶得下床關窗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