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澤野把我當妹妹,我卻爬上了他的床。
得手之后便拋下他逃之夭夭。
直到我得知他即將訂婚的消息。
才開始遺憾沒能說一句愛他。
1
作為陳氏集團的獨子,陳澤野的婚訊可謂萬眾矚目。
我一出機場,就看到了對面建筑的廣告屏幕上滾動的圖文。
陳方兩家的聯姻,是幾乎可以撬動錦城商業圈的強強攜手,兩位新人更是郎才女貌。
陳澤野看上去沒有半分不耐,要麼是偽裝出來的,要麼是真的動了心。
我更傾向于后者。
因為他那把硬骨頭,顯然不會輕易屈服于金錢利益與人情恩惠。
實際上陳澤野可以說是六親不認,做事也向來不留情面。
所以他當初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接住我。
可惜舊事已遠,我最大的企圖也不過是想見他一面。哪怕他就要牽起別人的手,我也要親眼看著才能死心。
許久之后,我從大屏幕上移開目光,轉頭卻看到了屏幕中的那個人。
陳澤野從遠處走來,衣角被風吹起,背后是大片的湛藍天空,恰好有一架飛機穿行而過……
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眼中被無限拉長成了慢鏡頭,最終卻只是與我隔著不遠的距離擦肩而過。
陳澤野并沒有認出我。
這讓我一瞬間落下的心,繼續無止境地墜落。
我僵硬地轉身,目光追隨著他匆忙遠去的背影,最終被緩慢關閉的玻璃門所阻隔。
其上呈現出一張陌生的臉。
卷發、墨鏡、尖下巴、紅唇,是張揚而明艷的美,與從前卑怯蒼白的我幾乎判若兩人。
是我刻意為之,卻不慎在歲月侵襲中面目全非。
不怪陳澤野認不出,連我自己都覺得恍惚。
苦笑一聲,我轉身時被地上的一道閃光吸引了注意力。
是一枚鑲鉆的領帶夾,正躺在陳澤野方才經過的地方。
我小心地看了下四周,快步走過去,把領帶夾撿起來裝進了口袋里。
還未起身就被人拍了拍肩頭。
肖一鳴站在我背后,滿臉笑意地張開手,“司悅,歡迎回國!”
我也笑開,摘下墨鏡回抱住他,還沒說話就被一把熟悉的冷硬聲線打斷。
“不好意思二位,打擾一下。”
陳澤野去而復返,浸涼的眼神從肖一鳴臉上掠過,緩慢地看向我。
“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枚鑲鉆的胸針?”
我又怔又慌,下意識搖頭,而后再想改口,已然來不及了。
“那是我未婚妻送我的禮物,對你來說可能只有幾粒碎鉆值點錢,但對我來說卻十分珍貴,所以還請你再認真回想一下。”
不等我回答,肖一鳴已經上前一步擋在了我面前,“她說沒看到就是沒看到,誰還會昧了你的東西不成?”
陳澤野輕嗤一聲,“你倒是相信她,但世人知面不知心,我勸你還是留個心眼,免得變成被蛇反咬一口的農夫。”
肖一鳴是個打小就移民國外的華僑,聽不太懂這些,“……蛇,什麼蛇?不是領帶夾嗎?”
陳澤野不再搭理他,只是沉著臉審視我,眼底的凜然如針般尖銳。
我將手伸進口袋中,攥緊那枚領帶夾,任由金屬尖端刺破我掌心,卻不及胸口萬分之一痛。
“既然你如此珍視,又為什麼會弄丟呢?那是不是代表你從來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在乎。
”
短暫的沉默過后,陳澤野直接轉身離開,沒再看我一眼,自然也不會回答我的問題。
我知道他認出了我,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。
好久不見。
2
肖一鳴帶著我去了他經營的高檔會所。
三年前我狼狽逃往國外,在一家中餐廳打工。
某次夜歸時,碰到了正被兩個外國佬堵在巷子里的他。
原本是不敢管的,可聽到他中英語夾雜著回罵,才知道他是同胞。
于是便匆匆跑去不遠處,找到了巡邏的警察。
等到返回時他的上衣都被撕爛了,狠狠瞪著一雙眼,滿嘴的血,是咬破了對方脖子弄出來的。
等警察把兩個外國佬控制住后,他卸了力氣一般順著墻角滑坐在地,忽然罵了一句常用臟話。
竟然讓我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感到了突如其來的溫暖。
之后我陪著他去了警局,得知了他顯赫的家世,也和他成了朋友。
肖一鳴是個單純又熱情的人,對獨自背井離鄉的我慷慨地伸出了援助之手。
幫我找住處找工作,陪我度過了最黑暗的一段歲月,后來還安排了老師繼續教授我小提琴,又鼓勵我考進樂團做了職業樂手。
同時他也一直在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努力,終于在去年得到長輩的同意,拿著投資賺到的本錢回了國。
買了一處公園舊址,建了這家會所,并非為了賺錢,而是為了與一個人重逢。
這是他某次酒醉失言時曾提過一次的秘密,我沒再追問過,就如同他從來不問起我的過去。
我們默契地,只在萍水相逢之上做彼此陪伴的朋友,并不越界或窺視,所以友誼才更加穩固。
陳澤野說得對,肖一鳴很相信我,同樣的,我也很相信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