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念走到迦藍的身邊，伸出手，輕輕搭在了迦藍的額頭。

她緩緩閉上了眼睛，似乎在感知著什麼。

“你在做什麼？”林七夜疑惑的問道。

“給她做檢查。”紀念平靜的開口，“光靠這些醫療設備，能看出的東西不多。”

“用手搭在額頭，就能檢查她的身體？這也是你的能力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片刻之后，紀念收回了手掌，一雙眉頭微微皺起。

“怎麼了？”

“有點奇怪。”紀念思索著開口，“她的體內，有一種神秘的能量，這種能量的屬性已經趨近于永恒，能夠庇護自身不受外物影響……”

“【不朽】？”林七夜脫口而出。

“應該是，不過現在，這些能量碎了。”紀念轉頭看向林七夜，“她之前，是不是遭受過某種創傷？”

林七夜的腦海中，迅速回憶起了在高天原時，被天叢云劍斬開的【不朽】馬車，以及第二次被斬開的林七夜身上的【不朽】護盾……

迦藍的【不朽】，在極短的時間內，碎了兩次。

“是。”

“那就對了。”紀念點了點頭，“你所謂的【不朽】，應該是一種另類的‘時間暫停’，只不過從法則的角度來說，這種停滯已經超脫了‘時間’的概念，無限趨近于‘永恒’。

而她體內的這種能量，原本就已經隱隱有了結成自身法則的趨勢。”

“結成自身法則？”

聽到這個描述，林七夜直接愣在了原地，他的腦海中，再度浮現出當年周平自創劍法則，登臨成神的一幕。

他像是想到了什麼，震驚的張開了嘴巴，眼眸滿是難以置信：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“她要成神了。”

紀念的手掌搭在迦藍的額頭，忍不住感慨，“她腦海中的精神力總量，比我的還要龐大……她應該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就已經踏入了人類天花板境界，只不過一直卡在了結成法則，登臨神境這一步。”

迦藍是人類天花板？！

林七夜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。

他的腦海中，迅速的閃過從棺材中把迦藍放出來，然后一路走到今天的畫面……仔細想來，他從來沒見過迦藍突破境界，也從來沒見過她釋放境界威壓，就連她的精神力總量到底有多少，都完全沒有概念。

迦藍，一向都是遇強則強，遇弱則弱。

她的一拳，可能連一個“海”境都揍不死，但她的身體，卻可以扛住神明的攻擊。

既然【不朽】并非是絕對防御，那也就是說，它的所能做到的防御上限是根據迦藍自身境界決定的，她能硬抗神明的攻擊，就說明她的境界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。

而天叢云劍能斬開【不朽】，也意味著，迦藍注定還沒有抵達神明的層次。

她是人類天花板的巔峰境界。

“那她現在，為什麼昏迷不醒？”林七夜回到了最初的問題。

“因為她體內的【不朽】之力，在重組。”

“這和昏迷有什麼關系？”

“就像我剛剛說的，她的【不朽】，本質上是一種來源于時間法則的‘時間暫停’，而【不朽】重組的過程，也就是將周圍流動的時間凝固成她自己的時間的過程。”

見林七夜依然茫然，紀念想了想，又補充道：

“你知道水力發電嗎？”

“知道。”

“水力發電的原理是，將流淌的水流中蘊藏的動能，轉化為電能，她現在就是這個情況。

她想要將【不朽】重組，并結成屬于自身的法則，就必須要從周圍流淌的時間長河中汲取時間之力，然后轉化成自己凝固的時間，也就是【不朽】。

換句話說，她在‘吃’時間。

而這，就是她結成自己法則的唯一道路。

在這個過程中，她自身的意識也會陷入沉淪，自然就不可能蘇醒。

我想，她為了將自身的【不朽】修煉到這個地步，一定已經花費了極其漫長的歲月……對了，我還沒問你，她多大了？”

林七夜沉默片刻，“也就兩千多歲。”

紀念：……

此刻，林七夜的腦海中，再度浮現出迦藍躺在棺中的情景。

原來，迦藍躺在棺中的這兩千年，是為了吸納時間之力，在體內凝聚出法則的雛形？

花了兩千年，還沒有能夠凝聚出成神的法則……【不朽】的成神之路，竟然如此艱難？

“也就是說，只有等她體內的【不朽】完成了重組，她才能蘇醒？”

“沒錯。”

“這大概需要多久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紀念搖了搖頭，“如果以她之前兩千年的沉睡作為參照，她蘇醒的時間，估計要以百年為單位。

不過，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，體內的法則應該也凝聚的差不多了……

她，也該成神了。”

數百年？

林七夜的身體一震。

數百年之后，他估計已經是一捧塵土，到那時，迦藍可能才剛剛蘇醒？

滄海桑田，斗轉星移，到時別說是他了，守夜人是否還存在，世界是否依然如舊，都不好說……當她再度睜眼的剎那，可能世間已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情景。

數百年尚且如此，兩千年的歲月，又該有多麼漫長？

眾生輪回，王朝更替……林七夜第一次直觀的感覺到，在【不朽】的面前，時間居然是如此的蒼白無力。

也就是說，他此生再也見不到迦藍了？

恍惚之間，迦藍與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，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翻滾：

“下一次，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……你喜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