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從來沒見過公羊婉的情緒如此激動，一時之間面面相覷，有些喜悅，也有些感慨。

許久之后，公羊婉的情緒逐漸平息，她將公羊拙放下，眾人這才看清這少年的面容。

公羊拙的臉與公羊婉有四分相似，明明是個少年，卻十分秀氣精致，但并不陰柔，反而與她姐姐一樣，眉宇間都有股果決堅毅之色。

公羊拙同樣紅著眼眶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，對著那截長槍重重磕頭：

“晚輩公羊拙，跪謝侯爺再造之恩！”

看著公羊拙的動作，公羊婉沒有阻止，她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直崇敬霍去病，而自己的命又是對方救的，這些頭磕的理所應當。

足足磕滿八個響頭，公羊拙又站起身，對著院中林七夜胡嘉等人，跪拜磕頭。

“跪謝諸位再造之恩，公羊拙永生不忘！”

林七夜見此，連忙要將這少年從地上扶起，而公羊拙卻執著的不肯起身，硬是也磕完八個響頭，才被林七夜拽了起來，而他磕的著實是真情實意，額角已經血紅一片。

林七夜一邊哭笑不得的幫他擦血，一邊說道：

“不必行如此大禮，我們也沒幫多少忙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林七夜突然愣在原地。

他怔怔的看著少年破損的額角傷口，只見有一縷縷微弱的黑氣，正從中飄散而出，若是不近距離仔細端詳，極難發覺……

黑氣？

難道是這具身體還有隱患？

林七夜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，他越發貼近公羊拙額角的傷口，一股氣味涌入鼻腔。

這味道并不是克系那種惡臭氣息，反倒像是……煞氣？

煞氣？！！

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麼，一個念頭如雷霆般劃過腦海，他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公羊拙，整個人像是雕塑般愣在原地。

不會錯的……這股煞氣，與后世曹淵化身瘋魔之后，身上繚繞的煞氣火焰幾乎一模一樣！

莫非，公羊拙其實就是……

【黑王】？！！

林七夜清楚的記得，在天庭時聽太白金星說過黑王的真相，封印在曹淵體內的黑王，乃是數千年前，沖擊至高境失敗的凡人……

當時林七夜還奇怪，既然是凡人，怎麼可能直接越過成神那一步，直接沖擊至高？

而沖擊至高失敗后，這凡人的心智便開始失常，淪為只知殺戮的怪物……也因此被人稱為【黑王】。

但看著眼前年少的公羊拙，林七夜瞬間想通了一切。

如果公羊拙便是【黑王】，那便說的通了……從一開始，他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，他的這具身體是由庫蘇恩的心臟制成，是來自域外的產物，介于克系與人類之間，所以未來直接跨過了成神的門檻，在沒有法則的前提下，就能正面與至高境一戰！

而沖擊至高失敗后的精神失常，更是在意料之中，克系本就有著精神污染之力，如果后續公羊拙真正憑一己之力走到硬撼至高那一步，必然會打破這具身體中人類與克系的平衡，導致意識沉淪……

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，用這種方式復活的公羊拙，不再是純粹的人類，而是一個超出所有人認知的怪胎！

“林大人，怎麼了？”公羊拙歪著頭，疑惑問道，“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？”

林七夜回過神來，復雜的望了公羊拙一眼：

“沒事……以后無論發生什麼，一定要保護好姐姐，知道嗎？”

“那是自然！”公羊拙沒有絲毫的猶豫，“我不光要保護姐姐，我還要保護天下！我要成為像侯爺一樣偉大的人！”

林七夜摸了摸他的頭，緩緩站起，公羊婉已經走到公羊拙身前，輕聲道：

“等姐姐辦完事情，就帶你去吃好吃的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！”

公羊婉對著林七夜點點頭，將那截長槍握在手中，輕微的嗡鳴聲從中傳出。

“我該怎麼做？”

“長安的地下，是大漢龍脈最旺盛之地，只要將這煉入骨血的兵器沉入地底，侯爺便能浸泡在氣運洪流之中，被蘊養出神魂。”顏仲緩緩開口。

“交給我吧。”

公羊婉面容一變，一只手掌貼在院中的地面，大地突然融化成泥，不斷向地心深入，一口漆黑的深井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。

她將槍尖點在泥濘表面，染血的槍身便自動向地下沉去，最終消失不見。

做完這一切后，公羊婉站起身，用一層厚重木板，擋住了這口深井，方便數年后能探望蘊養出神魂的侯爺。M..

“那，我先失陪一會。”

公羊婉微笑著牽起公羊拙的手，徑直向外面的長安街道走去，眾人自然也沒有打擾這一對生死相隔的姐弟重聚，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無蹤。

林七夜望著這一幕，喃喃自語：

“侯爺化作英靈鎮守氣運，已經被我藏匿，現在黑王的因果悖論也形成了……這麼一來，屬于曹淵的歷史，也將被徹底隱藏。”

“你說什麼？”一旁的顏仲疑惑問道。

“沒什麼。”

林七夜抬頭望向天空，只見蔚藍的天穹之下，那顆最閃耀的赤色星辰已經消失，他思索片刻，緩緩開口：

“死星已滅，天庭眾神，也應該回歸……是時候去找他了。”